何处得沽文君酒
□程鹰
二十多年前,不幸而读了中文专业的我以及我的同学们,对自己的学业都不免荒怠。因为当时的口号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我们这些没有被数理化的,除了不仅怕而且惊之外,对自己的专业也提不起钻研的兴致。譬如我们读《诗经》,大概也就懂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不知道“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我们读《论语》,也就会背“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至于“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我们就只能糊里糊涂了。
因此,当我们学“汉赋”的时候,就我而言,除了知道有个司马相如,其余都不记得了。我之所以记得司马相如,和他的传世之作《子虚赋》没有关系,而是由于他和卓文君之间的一段故事,使我难以忘怀。
卓文君是四川临邛县人,出生于富豪之家。她的父亲卓王孙和公公程郑,是当时的巨富,从事冶炼业,相当于现在的钢铁大王。《汉书·货殖传》里就有他们的名字,其阔绰可想而知。作为大家闺秀的卓文君,自幼亲近琴棋书画,渐而养就了轻物而重灵的性情,因为她从来不缺钱花,所以格外倾慕才情。卓文君的婚姻很不幸,出嫁不到一年就做了寡妇,十七岁开始守寡,也有人说是二十三岁,我们在此姑且不作计较。总之是卓文君很年轻就开始守寡,守寡后不久,司马相如像一个梦那样,闯到她心中去了。
司马相如才情极高,负有盛名。因为不愿意做官,身体又不好,加上为人太清高,所以也就穷出了名。司马相如一度曾客游梁国,梁孝王很敬重他,孰料好景不长,梁孝王突然死了,司马相如无所依托,只好孑然回到四川。恰巧临邛县令和司马相如是朋友,总算接待了这位一贫如洗的穷文人,安排他在一座亭子(都亭)里住下来。从这一天起,距离都亭不远处的一幢豪宅里,卓文君开始失眠,她每天晚上都在等待从都亭里传来的琴声……
终于,在一次宴会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相见了。他们一见钟情,先是借琴传心,渐而愈演愈烈,终于不能“发乎情而止乎礼”,最后索性置礼教于不顾,在声势浩大的非议声中私奔了。
他们私奔到了司马相如的老家成都,开始了他们贫穷而愉悦的生活。弹琴、赋诗、唱和之时,自然需要酒,怎奈家徒四壁的司马长卿无钱沽酒,只能由卓文君典当衣物换酒喝。有一天,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商量说:与其我们靠典当买酒喝,不如我们酿酒卖酒去。司马相如大以为然。于是夫妻俩走上街头,混迹于引车卖浆者流。司马相如身着短裤,洗刷酒器;卓文君担柴吹火,以酝佳酿……这样的生活甚至感染了卓文君她爹卓王孙,乃至于不惜家财以成全相如和文君的美满。尽管史书上都说卓王孙很“俗”,我却不以为然,因为当今有钱的家长,把不准还不如卓王孙呢。
卓文君,出身大富之家,生活在“独尊儒术”的汉武帝时代,为了爱情,毅然舍弃富贵,顶着“伤风败俗”的骂名,跟有情人私奔了,心甘情愿地过着“寒窑虽破能避风雨”的日子。
这一份勇气,即便在大谈自由的今天,也是极少有人具备的,可敬可佩。
卓文君无疑是美丽的,晋人葛洪在《西京杂记》中写道:“文君姣好,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但我更想知道卓文君卖酒时的模样,可惜无法做到。如今的行政区域图上,我甚至找不到临邛县这个地方。根据古籍,我只知道它在蜀西。
新闻推荐
12月31日,在上海外滩和南京路,人流和车流怎么走?当天,澎湃新闻记者从黄浦警方获悉,为应对外滩、南京路的“大客流”情况,黄浦警...
四川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四川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