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吃饺子
北方人冬至节吃水饺，南方人吃汤圆，也有地方吃羊肉喝羊肉汤。现居四川的我老家在山西昔阳，“冬至饺子夏至面”，我家每年冬至这天吃饺子。
父亲总是在冬至前几天就嘱咐母亲备下面粉、大白菜、葱、姜、蒜、醋等原材料，冬至当天买猪肉回家，案板上剁肉，洗好切细白菜大葱，橱柜拿出大碗，在碗里放姜末、盐巴、芡粉、调好肉馅；再倒面粉在抹干净的大案板上面，面粉堆起，中间凹下去，形成盆地，四周的面粉如白色山峦，盆地中倒上水，加几粒盐，开始和面揉面。
我喜欢看父亲揉面包饺子。父亲平时工作忙，很少有时间在厨房做家务事。但冬至包饺子，他必定是主打选手。父亲揉面，一下一下，十分有力，袖子挽胳膊肘上，大臂基本不动，小臂摆动，仿佛三五下功夫，我端水的碗还没有倒两次水在面粉里，揉好的面团就躺在案板上。案板光光的，父亲衣服上、手上没有沾丁点儿面粉末，父亲举起双手在胸前晃动，笑嘻嘻对我说：“面光手光案板光。”
面团揉好，用手扯一坨，在父亲手上搓着揉着，案板上滚动两下，撒点面粉，免得湿面团与案板亲密接触沾住了。一条长面团在父亲手上，他左手握着长面团，右手扯挤子，一扯一个，一扯一个，长面团扯出七八个挤子，挨挨擦擦，再撒少许面粉，父亲大手一搅，每个挤子上面沾上面粉。
父亲埋头，把沾有面粉的挤子用手掌心按一按，小小的不规则形状的挤子就成了圆圆的小面饼，静静地躺在案板上面。我把早已备好的尺把长小擀面杖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擀面杖，左手轻捏面饼，右手用擀面杖在面饼上转动，只见擀面杖转动，擀面时几乎听不见声音响动，椭圆形饺子皮中间略厚四周薄，一张张出笼了。
打下手的我开始包饺子，我包饺子的进度远远跟不上父亲擀饺子皮的速度。一会儿，案板上堆起一堆饺子皮，我包的饺子，孤零零几个卧在麦秸编的盖帘上。父亲停下擀面杖，突击包饺子。父亲两只大手真巧，他拿起饺子皮，用筷子把白菜肉馅挑一团放在饺子皮正中间，饺子皮合拢，双手一挤，圆圆的胖胖的饺子包好，放在盖帘上，一个接一个，像训练有数的士兵，整整齐齐，气宇轩昂！我包的饺子，无论是挤的饺子，还是精心把饺子边捏成花纹的饺子，歪歪斜斜，趴着躺着，有点类似打了败仗的残兵。父亲就笑，说我姑娘包的饺子是真正的“扁食”。
父亲指点，说我把饺子馅放少了。话是说得不错，可饺子馅一多，饺子皮容易破。我包的挤饺子，父亲很不放心，每个都要拿在手上，重新捏一捏，他说，我挤的饺子，在锅里煮的时候会破皮漏馅，因为我没有把饺子皮挤紧压实。
“吃饺子了，吃饺子！”煮好的饺子放在大盘子里端上饭桌，母亲表扬今天饺子包得好，没有破皮的。我碗里刚好有个破皮饺子，我没有说话，伸伸舌头，悄悄把饺子分两口吞进肚子里，我知道，这个破皮饺子是我包的，父亲没有检查出来，被我丢进沸腾的锅里。□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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