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岳麓 反对读书功利主义 肖永明教授详解张栻的事功与学术
肖永明教授详解张栻的事功与学术 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教授、院长、博士生导师肖永明。
张栻
□肖永明
名人大讲堂,本月迎来了张栻月。湘江之畔,岳麓山下有一所千年办学的古老学府岳麓书院,张栻曾经主教岳麓书院8年时间,他以反对科举利禄之学培养传道人才为办学宗旨,对书院务实学风的形成起了很大的作用,也为后世办学树立了楷模。除了教育上面的事功之外,张栻还是著名的理学家、哲学家,与朱熹等并称为东南三贤,与朱熹发展了宋代理学,并确定了理学当中最盛的湖湘学派。名人大讲堂请到湖南大学岳麓书院的院长肖永明教授开讲,他多年潜心研究张栻,对其学术思想和人生功业有着独到而又深刻的见解。
壹
父亲老师 对他影响至深
张栻,字敬夫,一字乐斋,号南轩(古代人有字有号),汉州绵竹(四川广汉人)。生于南宋高宗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孝宗淳熙七年(公元1180年)去世,虽然一生只活了四十八岁,但他对宋代历史、宋代学术思想史的影响和意义非常之大。而个中的缘由,则要从张栻的生平经历说起。
早年影响张栻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张栻的父亲张浚。
张浚是北宋徽宗年间的进士,为官时间横跨北宋和南宋,历仕钦宗、高宗、孝宗三朝。在任期间,出将入相,力主抗金,组织北伐,号称中兴名相,但遭秦桧排挤,被贬在外二十余年。
张栻自幼随父侨居外地,跟随着父亲的足迹侍居左右。
张栻受父亲影响,秉承父志,反对和议,力主抗金,以收复中原为志。朱熹称其“慨然以奋伐仇虏,克复神州为己任”。张栻居官十载,在朝为官时间则不到一年时间,“时还朝未持期,而召对至六七”,深得孝宗赏识。其他大多时间,都在地方政府任上。
另一位早年影响张栻的重要人物则是他的老师,湖南人胡宏。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春,朝廷诏张浚湖南路任,张栻遂与其父归长沙。也就是在这年,张栻禀父命,从学胡宏。
胡宏是北宋末期著名学者胡安国的少子,很小就跟随其父接受理学思想,后来又师事二程弟子杨时和侯仲良,被后世认为是湖湘学派的开创者。
张栻早在从政之前,便已经问学胡宏,起初通过书信往来,而后才正式在胡安国书堂拜胡宏为师,行弟子之礼。胡宏相当于是二程的三传弟子,张栻直接得自胡宏传授,即承二程之遗绪,算是程门后学。而胡宏对张栻的学识和才华也欣赏有加,为自己的学术思想后继有人而感到十分满意,说:“圣门有人,吾道幸矣!”
胡宏与张浚,分别在张栻28岁和32岁去世。两人对张栻在为人和为学上的影响,在张栻身上留存下来,为张栻在事功和学术上的双重建树奠定了基础。
贰
居官十载 革弊政兴利除害
张栻的事功,一方面体现在他为官的时候,张栻居官十载,在朝为官时间则不到一年时间,“时还朝未持期,而召对至六七”,但在这一年中其实深得孝宗赏识。其他大多时间,虽然在地方政府任上,也还是抱着经世致用的精神,做了非常多的实事。在此之外,张栻在教育事业上的事功同样值得关注。其流风遗韵,今天还对湖湘、巴蜀起着文化上的熏陶作用。
绍兴三十二年,张栻被荫补为右承务郎。和科举入仕不同,张栻是通过恩荫入仕的。即便如此,他并不逊色于科举官员。入仕之初,就显示出对国家大事的关切。
孝宗即位之初,张栻就进言曰:
陛下上念宗社之仇耻,下闵中原之涂炭,惕然于中,而思有以振之。臣谓此心之发,即天理之所存也。愿益加省察,而稽古亲贤以自辅,无使其或少息,则今日之功可以必成,而因循之弊可革矣。”孝宗异其言,于是遂定君臣之契。
孝宗隆兴元年,张栻父亲张浚被提拔为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在今天的南京设都督府。张栻随父在都督府任参佐。时张栻“内赞密谋,外参庶务,其所综画(全面筹划),幕府诸人皆自以为不及也。”这也从侧面说明张栻在政治、军事上的突出能力。
在孝宗身边前前后后担任了一系列的官职。在孝宗身边总计不到1年的时间里,张栻被召对六七次。所言大都为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权幸、屏谗谀之类,反复推明抗金复仇之义。但遭到孝宗周围近臣的不满,被排斥离朝,回到湖南。
张栻居官十载,在朝为官总计不到一年,剩下的九年多时间则辗转于地方。乾道五年(1169年),除知抚州,改严州。张栻每到一地,都能关心民生,访求利病,改革弊政,兴利除害,减轻负担,兴办学校。
叁
主教岳麓 培养传道济民人才
相对于在政治上的努力,张栻在教育事业上的功业或许更为显著。张栻的教育事业是从主教岳麓书院开始的。
乾道元年(1165年),湖南安抚使刘珙修复岳麓书院。
张栻在岳麓书院主教期间,在教育宗旨、书院功能等方面,使得岳麓书院实现转变。
教育宗旨上,张栻不赞成读书只为举业的功利主义,而是融入儒家的社会关怀,倡导通过教育培养传道济民的人才。张栻主教岳麓书院时,在《岳麓书院记》中申明新的教育宗旨。他非常反对以应付科举考试为目的,反对以汉唐的传注经学为教学内容,他对前来就学的士子们指出:“侯(刘珙)之为是举也,岂特使子群居佚谈,但为决科利禄计乎?亦岂使子习为言语文辞之工而已乎?盖欲成就人材,以传道而济斯民也。”张栻所否定的,是那种仅能应付科举考试、具言语文辞之工的所谓“人才”,而提出书院教育应培养一种能“传道济民”的人才。
张栻主教书院后,除了继续实现书院本身就有的教育功能,又增加学术研究的功能。就张栻本人而言,现存的论著,最为著名的《论语解》《孟子说》,都是在主教岳麓书院期间完成的。这些作品已经超越了此前的句读之学,达到学术理论探讨、学术议题生发的水准。
此外,在主教岳麓书院迄今,张栻还提出一系列的教育方法,并将之运用在教学过程中。
首先,他认为学习必须循序渐进,他说:“使学者知夫儒学之真,求之有道,进之有序,以免于异端之归”(《文集·三先生祠记》)。
学与思的关系上,张栻主张“学思并进”。他说:“然徒学而不能思,则无所发明,罔然而已。思者,研穷其理之所以然也。然思而不务学,则无可据之地,危殆不安也,二者不可两进也。学而思则德益崇,思而学则业益广。盖其所学,乃其所思之所形,而其所思,即其学之所存也。用功若此,内外进矣。”(《论语解·为政篇》)。明确规定“思”是求得事物的本质与规律的认识,不思“则无所发明”。
张栻特别重视对学生独立思考精神的培养。提出学不因人噎食,学不问贤愚的主张。他说:“所谓观书,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在其可疑,虽或传以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宋元学案·南轩学案》)
《宋元学案》特别标出《岳麓诸儒》一案,代表人物皆为南轩学派张栻门人,也从侧面说明岳麓书院在张栻主教后发生的新气象。
肆
明辨义利 研究学问头等大事
张栻主教岳麓书院后,主持岳麓书院的讲坛,讲坛所讲内容,其中一个方面就是理学家津津乐道的“公私义利之辨”,这在当时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在儒家看来,贵义贱利,重义轻利是正统观点。宋儒把义利之辨与“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联系起来,引申出存义去利的政治伦理原则,使得义利之辨这一主题具有了鲜明的理学特色。张栻作为宋儒中的一员,其义利之辨也带有鲜明的理学特色。
首先,张栻强调义利之辨是头等重要之事。在他看来,义利之辨是明“道”和为“学”的门径。他承接程颢和朱熹对于义利之辨的强调——“天下之事,惟义利而已”。认为学者要潜心学习孔孟之道,必须要得其门而入,这个门就是明义利之辨。得其门而入,方可窥其堂奥,可以学得孔孟真传,他明确地将义利之辨作为研究学问的头等大事提出来。
其次,张栻认为义和利是对立的。二者如水火之势,去一分利则得一分义,得一分利则去一分义,“盖出义则入利,去利则为善”,认为义与利之间,一去一得,虽然在毫厘之间,却相去甚远。
其三,张栻认为义利之间的对立,其实质上是天理与人欲的对立。在张栻看来,义对应天理,而利对应人欲。在张栻理解的义利之辨中,去人欲就是去利,存义就是存天理。
那么我们应当怎样来分辨义与利、天理与人欲呢?张栻认为应当以人的意向是“无所为而然者”还是“有所为而然者”来判定。所谓“无所为而然者”就是“性”的未发状态,也就是人未加干预的本来之性,也就是人天生而来的本性,只要不违背人天生的善行,张栻认为就是义,就是天理。而一旦是“有所为而然者”,有了人为的干预,那么就会变成人欲,变成利。因此人要摒除一切非分之想,要不从自己的私心出发去想事情、做事情。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就能够存天理。
虽然张栻强调的义利之辨最终指向了对于等级秩序的维护,但是张栻却不主张统治阶级就可以任性而为,而是要求统治者要有所节制不能过分,这样才可以得民心,保持国家的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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