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米江堤,他们一天要走两万步 探访堤坝守夜人:靠饮料和香烟提神,蚊子有时一抓一把
16日凌晨2点,夏有权在堤坝上查找泡泉。夏有权拿着手电筒,弯腰站在堤坝的斜坡上,手电筒的灯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像是在找寻什么宝藏。
夏有权是江西省鄱阳县芝田村人,他所在的这段河堤属于昌江北岸。在当前的防汛形势下,巡堤人员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及时发现并封堵堤坝渗漏(即“泡泉”)。为此,包括夏有权在内的河堤守夜人每十分钟就要巡视一次,每个人一天最少要走两万步。
文/片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刘云鹤李岩松发自江西鄱阳
一班需要值守24小时 每10分钟就得巡视一趟
昌江北岸江家岭段属于最危险的河段之一,夏有权说,守护住这段河堤,就是保卫住了鄱阳县城。7月15日晚上10点见到夏有权时,他已经巡逻了15小时,这时离换岗休息还有9小时。
这段河堤保卫巡逻任务分解到每个自然村,夏有权所在的自然村负责大约300米的距离。“就是这三根水泥线杆的距离。”他指了指身旁的水泥线杆说,村民们分成了几个小组,每个小组三四人不等,一班需要值守24小时。
夏有权的小组一共有三个人,他们每10分钟巡视一次。三人排起来,每人平均20分钟就得走一趟大堤,24小时下来每个人最少要走2万步。
夏有权今年38岁,是三个人里面最年轻的,也是走得最频繁的一个,刚坐下没聊几句就会起身。
在大堤旁的一处平地上,他们铺了几层尼龙袋,上面放着几床被子,旁边还有八宝粥、鸡蛋和饮料。饿了就吃点东西,累了就稍微在袋子上躺一下。
这是今年汛情以来夏有权的第三次轮值,每当想起前两次轮值遇到的情况,他觉得10分钟巡视一趟一点也不为过。
拳头大小的泡泉 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堵上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夏有权认为,这句话也可以用来形容泡泉对堤坝的危害。
7月11日,昌江水位迅速上涨,晚上还下起了雨。晚上9点多,他在巡逻时突然发现了一处泡泉。
泡泉有3厘米高,昏黄的河水从指头粗细的小孔里喷涌出来,夏有权和同伴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赶紧将情况汇报给上级,同时开始围堵工作。泡泉奔涌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从指头变成了拳头大小。“不要以为拳头很小,仅这一处泡泉,我们就围堵了2个多小时。”夏有权说,围堵泡泉不是用一个沙袋将泡泉的口堵起来就可以,而是以泡泉为圆心,围堵成半圆的形状。他解释道,大堤的坡度是斜的,半圆形状可以巩固住喷射的压力。
16日0时,此时距离换班还有7小时,天空突然起了两道闪电,紧接着响了一声闷雷,屁股还没坐稳的夏有权一下坐起来。他将地上的被子收到袋子里,拿起手电又继续巡逻。
如果晚上下起暴雨,可能意味着将有无法预知的危险来临。
一晚上喝8瓶红牛提神 手里拿着蚊香都挨咬
16日,凌晨2点,天空又平静了下来。同伴调侃,“大雨与我们擦肩而过。”夏有权走上河堤,他发现昌江的水位比15日夜里8点时大概下降了3厘米,他将消息告诉两个同伴。确认水位真的有所下降后,三个人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夏有权干脆躺到了地面铺着的尼龙袋上。
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如果堤坝流出来的水是清的就没有问题,如果堤坝的水是浑浊的并且是喷涌的状况,这就是泡泉,如果发现不及时就会有溃堤的风险。
他总结道,一般清水都是从河内渗出的水,如果是浑水,说明堤坝内部的泥土已经被破坏,如果水流呈喷涌的状态,说明江水已经蓄势待发,给土壤形成了强有力的压力。
凌晨4点多,是最困的时候。
夏有权一下子开了两瓶红牛,咕咚咕咚喝起来。树影打在他的脸上,在灯光的映射下,能清楚地看到喉结的律动。很快两瓶红牛下肚了,他打了一个饱嗝拿起手电去巡堤。
夏有权说,在河堤上对付犯困,他们总结的有效办法就是喝这种功能性饮料,有时一晚上喝七八瓶,再就是抽烟。“今天晚上的风大,虽然冷,但有一个好处是蚊子少了很多。”他说,以前在河堤上守夜,伸手随便在空中一抓就是一把蚊子,有时手里拿着蚊香,甚至在坐着的地方点一圈蚊香都不管用。“你们今晚的运气比较好,风大蚊子少。”夏有权说。
本是四川人在江西守堤 他说家在哪责任在哪
夏有权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江西人,1999年,为了爱情,他从四川老家来到鄱阳县定居。
来到江西后夏有权做了很多份工作,跟别人淘过金,去工地搬过砖,甚至一天打几份零工,累的时候回家倒头就睡,喊都喊不醒。凭借着一点点努力,2011年,夏有权小两口用攒下的积蓄在村里盖起了三层楼房。现在夏有权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型的机械公司,搞机械租赁的业务,一个月大约能拿到一万元的收入。前段时间受疫情影响,业务几乎停滞,但随着情况好转,业务又多了起来。
从无到有,再到小康,这片土地上洒满了他的汗水,也倾注了他的情感。来到江西靠河而居,他成了守护河堤的接班人。刚开始守护河堤没经验,看不出渗水还是泡泉,夏有权就跟着有经验的村民一点点学,从能听懂方言再到熟练掌握如何寻找泡泉。他笑称,自己已经从一个“旱鸭子”变成了一个会游泳的人。
不是自己的故乡却能做到如此尽职尽责,夏有权觉得,这都是应该的,因为家在哪里,责任就在哪里。
这一晚算是最平静的夜晚,天亮了,河堤上的风依然很大,夏有权点燃一根烟感叹道,守护河堤只是第一步,待到洪水退去战斗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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