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腌小菜的味道

南充晚报 2020-06-21 03:38 大字

□ 贾海（嘉陵）

作为一名四川人，一日三餐，容易让自己的味蕾满足的是四川缸腌小菜。一碗从容上桌，酸甜咸辣的滋味回味无穷。缸腌小菜总是给人一种清香浓郁、清新自然的朴素味道。这止不住让我回忆起逝去的岁月往事。

我至今记得老家那几个菜缸子，全是母亲贮藏蔬菜的工具。当年母亲把蔬菜如萝卜、黄瓜、四季豆、白菜、辣椒、大蒜、生姜等，经过反复加工洁净后，贮藏在缸子里，上面再压上几块大石头，把腌菜精心地压在盐水下面，以免变质。天冷的时候，我一放学回家，母亲就让我吃点稀米粥，再吃点开胃的缸腌小菜，给我取暖御寒。

那个年代，父母挣钱养家很不容易，除了赡养公婆，还要供我们三姊妹读书，家里的经济并不宽裕。一日三餐，吃不了炒菜下饭，更不用说吃肉了。为了节省开支，那时家里吃的主要是缸腌小菜。特别是修房造屋，请石匠、木匠吃饭，也离不了缸腌小菜。对于缸腌小菜的味道，大家都很熟悉，又不挑剔。缸腌小菜往往成为农家人请客吃饭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美味佳肴。

记得当年读书住校，母亲总在周末炒一大盆缸腌小菜，用一个玻璃瓶子装起来，叫我星期一带到学校，把缸腌小菜用于下饭吃。多数农家孩子都这样做。我清楚地记得母亲的样子，她佝偻着身体，正在清洗即将腌在缸子里的蔬菜。母亲做的缸腌小菜的味道，也是爱的味道，那爱的味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童年的我，一直很崇拜母亲。我从小心灵手巧，从小就跟母亲学习做缸腌小菜。参加工作后，我也上街去买了一个腌菜缸，与儿时老家的腌菜缸差不多大，外形美观。我准备好了一切，又买了很多菜，花了不少功夫，但还是没有母亲腌的好。母亲说，缸腌小菜是需要一点技巧的。我认识很多人，他们做的缸腌小菜都没有母亲做得那么出色，味道那么好。

春节，我回了趟老家，发现母亲依然做了缸腌小菜，只是在厨房忙碌的母亲，青丝早已变成了白发。回城里时，母亲又叫我带上她的缸腌小菜，反复叮嘱，别忘了打开吃。

现在的城市人，生活工作压力都很大，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待在家里制作缸腌小菜呢？大型超市里什么都不缺。现在的孩子真正拥有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幸福童年，然而他们对饭桌上的菜肴却有了更多的挑剔。我很想对他们说：无论什么样的饭菜，只要是母亲做给大家的，那其实都是满满的幸福啊。我多么希望每一个享用着如此厚重的亲情的人，能在体味幸福的同时，体味母亲。世界上有许多珍馐美味，佳肴大餐，但无论有多么好吃，都比不上母亲亲手做的一顿家常便饭。因为那饭里有母亲对我们的爱，菜里有母亲对我们的情，这样的饭菜比用任何调味品调制出来的饭菜都可口。

缸腌小菜的味道，在我看来，除了本身的酸甜咸辣，还有一种艰苦晦涩的滋味，这种滋味，只有像母亲那样切身经历的人，方能体会。

现在，我在城市里，偶尔打开玻璃瓶子，用筷子夹几块母亲的缸腌小菜，回味无穷。母亲的缸腌小菜常常如约来到我的梦中，温暖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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