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不是此“瀛州”
中央文献出版社的《听毛泽东讲史》中,有《邹容提出了民主革命简单纲领》一文,中有云:“在毛泽东丰泽园的故居藏书中,有一本邹容的《革命军》。1958年2月,毛泽东阅读此书时在扉页邹容的肖像旁边,挥笔书的章太章(应为“太炎”——引者)狱中赠邹容的那首诗:“邹容吾小友(弟),披发下瀛州。快剪刀除辫,干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愁。临命当(须)掺手,乾坤只两头。”表达了毛泽东对这两位革命家的无限钦佩和深深怀念。”
要说章炳麟(号太炎)狱中赠邹容诗,那是由《苏报》宣传《革命军》所引起的。
邹容(1885-1905),近代民主革命宣传家,四川巴县人。1902年赴日本留学,因愤留日学生监督姚文甫破坏革命,生活腐化,剪其发辮悬于留学生会馆示众,因此被迫回国。在上海,与章太炎结为忘年交,倡言革命,1903年,著成《革命军》一书,虽止两万言,却是巨著。它主张用暴力推翻腐朽的清政府,作者在序言中自署“革命军中马前卒。”此书由章炳麟作序,称赏它是震撼社会的“雷霆之声”,并在序文中借题发挥,使自己的革命思想与《革命军》相辉映,同时,他还发表了惊醒民众的著名论文——《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倡言革命,斥责改良,并对康有为奉为神圣的光绪帝——载湉,指名讥斥:“载湉小丑,不辨菽麦”,乐观地预言未来革命必然胜利。这些经章土钊任主笔的《苏报》的宣传,影响极大。清吏大恐,照会英租界逮捕设在英租界的《苏报》馆职员与居住于此的章炳麟等多人。邹容激于战友深情,自动投案,被英租界会审公廨判刑两年。在狱中,他与章炳麟大义凛然,毫无畏惧,并互相激励。邹容赠章炳麟诗云:“我兄章枚叔(炳麟字),忧国心如焚。并世无知己,吾生苦不文。—朝沦地狱,何时扫妖氛?昨夜梦与尔,同兴革命军。”章炳麟亦有《狱中赠邹容》诗云:“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洲。快剪刀除辫,干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
毛泽东在邹容肖像旁书写此诗,写得清清楚楚,可《听毛泽东讲史》的“听讲参考”中所引用的该诗,错误却有三处。“天地亦悲愁”,当作“天地亦悲秋”,一也;“披发”当作“被发”,二也;“瀛州”当作“瀛洲”,三也。“悲秋”,语出战国时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被发”者,散发也,尽管此“被”通“披”,然而既写了“被”,引文不当作“披”。最是“瀛州”,大错特错了。“瀛州”,州名,治所在今河北省河间县。而“瀛洲”,传说仙人所居山名。《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此代指日本。瀛州,瀛洲,差之三点(水),而谬以千里,文字之用,当敬畏哉!□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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