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 轰动的《甲午海战》话剧(五)
1961年吴玉章、谢觉哉观看话剧《甲午海战》后与演员合影。
藏于上海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纪念馆的邓世昌印章。
况周颐,这是目前能够确认这幅邓世昌遗墨的最早收藏者。
前文提到,在《新民晚报》刊登邓世昌遗墨的照片上,可见上面盖有两方印章,但因照片尺寸太小,无法辨认。况周颐对此进行了详细记录,两方印章,一方印刻、一方阳刻,“朱文曰‘臣印世昌’,白文曰‘海军都督’”。
但 这 两 方印,给这幅字带来了疑点。“臣印世昌”,或许应该是“臣世昌印”,印章上的四个字应为逆时针转写排列。送给朋友的书法,盖上“臣”印似乎有违规制。第二方印“海军都督”则十分罕见。邓世昌在北洋海军的正式官职为“中军中营副将,以花翎提督衔记名总兵借补,委带致远快船”。
“借补”是清代铨选制度的一种方式,指候补官员因本职额满,暂以大品官之衔,补小品官之缺。
壹
“海军都督”印章的破绽?
清代提督通常为各省绿营最高主官,官阶从一品。当时北洋海军真正的提督是丁汝昌。邓世昌的“提督衔”,更多是一种荣誉性,并不是实缺。
“都督”是始于三国时期的一种官职,到明代时还设有“五军都督府”,作为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在每军各设左、右都督一员。
清初沿袭明制,提督带左右都督衔为正一品,带都督同知衔者为从一品。乾隆十八年(1753年)则改为俱省衔,比如四川提督、浙江提督,定官职为从一品,相当于“提督带都督同知衔”。
或许是因此,邓世昌刻了一枚“海军都督”的印章。
但此种称呼在清朝,此为仅见。或许有一种可能,这是邓世昌的游戏之作,用来把玩的闲章。
不过换个角度看,如果当时真有“海军都督”的说法,以此称呼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更加名至实归,但现存有关丁汝昌的公私信函中均未见,对他称呼都是习惯上的丁提督或者丁军门。
孤证难立。
由此牵涉到一个问题,这幅“邓世昌遗墨”是否会是时人的附会或者伪作?
甲午海战中,邓世昌忠勇殉国,“死事最烈”,清廷按提督例从优议恤,谥以“壮节”,并追赠太子少保衔,入祀京师昭忠祠,御赐祭文。在北洋海军阵亡将士中,邓世昌所获恤赏规格最高,也因此得到时人的广泛赞誉。
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在甲午战后,某人或某个书画制作机构,以邓世昌的名义制作了这幅字。“臣”印作为当时朝廷大员的一种通识印章,均可制作。但作伪者因为无法准确识别邓世昌的海军官职,想当然或根据某种传闻制作了“海军都督”这一印章。
况周颐在收藏这幅字的时候,对此未能细查。
在况周颐的笔记中还写有一段话:“公殁后,日人范铜铸公像于战地,昭示来者。”这当然是不存在的事情。事实上在甲午海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主战派官员文廷式在上奏时也提到,“西人”感念邓世昌忠勇,铸像纪念。
对于当时海战、海军等相关情况,连文廷式、况周颐这样的人都没能完全搞清楚,更何况普通人。
另外,当时扬州、苏州、上海一带,都是书画造假的兴盛地区。如今在个别提供拍卖信息的网站上,还能看到不少所谓“邓世昌遗墨”,有些上面盖着的就是“臣世昌印”和“海军都督”印。目前,没有明确出自邓世昌之手的笔墨现世,也无法进行笔记对比。《新民晚报》上刊登的这幅邓世昌遗墨,以及上面的两枚印章,如今都没能见到实物,是否还在人间也未可知。
贰
邓世昌其他遗物在哪里?
其实,邓世昌还有一枚印章。在接受《新民晚报》记者采访时,邓小鹏从抽屉里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发晶”图章。这刻印章的照片就刊发在当期的报道中,章上镌刻阳文“正卿书章”。
这方印章,现藏于上海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纪念馆。这枚印章的材质为水晶,上半部为墨绿发晶,展出标注为“国家一级革命文物”。
在该馆早期的纪念图册中,介绍该印章为邓小鹏“转让”,如今的纪念图册则介绍,为邓小鹏生前“捐献”。邓小鹏是在1964年于上海去世的。
此外,接受采访时,邓小鹏还用脚尖踹了几下地板,告诉记者“其他东西都散失了,这地板下面倒还埋着先祖的一把剑。”
前文提到的邓世昌“哀荣录”,邓小鹏后来传给了他的女儿邓立英。
其他遗物,邓小鹏的女儿邓立英说曾有一个说法,当时父亲为了表示对先祖的怀念和对海政话剧团的感谢,把邓世昌留下的遗墨、一把宝剑、一枚书章和有关照片一并交给海政话剧团,拜托他们转交给国家。
邓立英说,她在1965年和1980年曾两次给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和原中国革命博物馆写信,对方都回信说没有收到。
邓立英曾回忆,1982年,她曾到北京找到了海政话剧团的有关人员,“他们承认看到过这些遗物,但他们说是给他们看看还是送给他们则记不清了。”
邓世昌玄外孙叶伟力也曾注意到表姑邓立英的这段回忆,也在北京相关机构寻找、打听过这批遗物的下落。
此次接受采访时,朱祖贻和话剧团首任团长张风一均表示,当时看到过部分遗物,但没有接收。
为此,朱祖贻还专门写了一段文字说明:“1961年初我们在上海演出《甲午海战》时,在后台接待过邓世昌的长孙邓小鹏,见到过他老人家热心送到后台来的几件珍贵的邓世昌遗物。我们在感激、参赏后,都原物归还给了小鹏老先生了。当时没有留在团里任何一件,也没有转送给哪个报刊,更未移交给海军有关部门。不过,作为资料,我们作了记录登记了。还留下了剪报:有当年的《文汇报》《新民晚报》所发表的文章资料。”
不过很遗憾,朱祖贻当时的登记记录,因年代久远,已寻找不见。
从一大纪念馆展出的邓世昌印章一事来看,这批遗物应该另有去向。叶伟力说,期待这些遗物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叁
邓世昌外孙北京观看话剧
除了在上海,话剧《甲午海战》也引起邓世昌在北京的后裔关注。
在北京演出期间,邓世昌二女儿邓秀婵的儿子叶裕芳和孙儿叶兆麟第一时间去看了这部话剧。
1962年电影《甲午风云》上映,叶裕芳、叶兆麟父子又去看了电影。邓秀婵在天津和青岛的两个女儿叶爱兰、叶素兰也分别去看了。
“外婆经常给我们灌输先祖邓世昌的爱国精神,尤其看了电影《甲午风云》中邓世昌高大形象的重现,更是激动不已。”叶爱兰外孙女钟慈娴回忆,“我也是多次观看电影,记忆最深的是一次跟随学校到农场学农,晚饭后恰巧放映露天电影《甲午风云》,观影时我感慨万千,以至于激动得一宿睡不着。”
1963年,根据话剧改编的连环画《甲午海战》出版后,叶兆麟买了一本给大儿子叶新力。当时叶新力还不到四岁,叶兆麟就是拿着连环画向他讲述邓世昌和家族的故事。后来叶新力又将这些故事,讲述给弟弟叶伟力。
因为受到这些甲午影视剧的触动,1962年10月,叶兆麟将家中保存的邓世昌夫人原始照片捐献给了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历史博物馆给叶兆麟来信说:“来信收悉,所介绍民族英雄、令外曾祖父邓世昌的一些遗物情况很好,对我们今后在这方面的工作帮助很大。原配夫人何氏遗像送给我馆,甚为欢迎。我们对您这种热心于博物馆事业的精神深为敬佩,并致谢意。”信中,博物馆还希望叶兆麟能将邓世昌的遗物再详细找一下,并希望他能将童年时听到和见到的轶事写一写。
后来,这些故事,叶裕芳陆续写在给叶兆麟等人的家信中,流传至今。
一本《甲午海战》连环画,成为邓世昌二女儿家族历史传递的媒介。而这也成为叶伟力心头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肆
邓世昌后人筹拍甲午电视剧
1994年,邓世昌的玄外孙叶伟力创办了一家影视文化艺术中心,这是改革开放后最早的影视私企之一。感念于小时从父亲口中听说话剧《甲午海战》,以及自己小学时看《甲午风云》的情感,叶伟力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够拍摄一部关于邓世昌的影视剧。
在2005年,叶伟力找到了投资方,又经过了电视剧拍摄制作备案公示,1997版《水浒传》导演张绍林也表示愿意执导该片,但因为没有合适的剧本,这一次拍摄暂时放下。
如今,叶伟力与导演韩刚、演员那志东以及摄影、导演徐红亮再一次达成共识,正在筹备拍摄一部以邓世昌为原型的电视剧《致远舰》。
韩刚是国内知名导演,曾与徐红亮合作拍摄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2007年,韩刚还曾执导了电视剧《台湾1895》,剧中的邓世昌正是由那志东饰演。
能为邓世昌和甲午海战拍摄一部剧,是他们共同的愿望。那志东说,这部剧一定要拍好,“让邓大人和众将士再活一次”。韩刚说:“要用镜头告慰甲午英灵,我们没有忘记他们。”徐红亮则说:“总有一种力量在激励我,我知道他们从未离开,他们一直都在。”
叶伟力说,他和朋友聚会,甲午海战是少不了的话题,当说到兴头上时都齐喊“撞沉吉野”。
对于叶伟力来说,拍摄一部这样的电视剧有着双重的含义,除了纪念先祖邓世昌和他战友外,也是向话剧《甲午海战》等甲午影视剧主创人员致敬,延续以戏剧展现甲午历史的传统。
1995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叶伟力策划并制作了52集电视专题片《战争电影与人类和平》,他还为该片主题歌《千万年的梦—人类和平之歌》谱曲。
叶伟力说,这首歌的情感源头就是甲午海战,因为1994年正是甲午战争100周年。歌词里写有“炮火中穿过,坚韧的双翅永不断折,转身岁月是一座山,回望历史是一条河。”叶伟力说:“每次唱起这首歌,我都很激动。”
也许是一种巧合,叶伟力是因为从事影视工作认识了王洪武之子王海东。王海东在听说叶伟力的家世后,说起父亲曾拍过《甲午海战》这样一部话剧,由此才有了这样一次采访,这是历史的兜兜转转。
这些,也许就是话剧《甲午海战》带来的意外成果吧。
封面新闻记者 王国平 学术支持: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院 马尾船政文化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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