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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来达州雄心不泯 刘存厚拍马屁劳而无功(五)

达州晚报 2019-12-02 09:48 大字

五、河市坝昙花一现

吴佩孚等走拢檀木场,地方团甲公所头头、绅士10多人在场口恭候,打躬行礼,好像迎接“圣驾”,把大帅夫妇安排在富豪陈济川的大四合院内,高级官佐安置于富绅陈诗甫大四合院内,其他人员分驻附近祠堂、庙宇及民宅之内,日食用度暂由地方团甲(保)公所筹给。

吴佩孚率众来到檀木场,地方团甲首脑认为奇货可居,福星高照,奉为上宾,殷勤款待。原以为“暂住”只是三五几天,多也不过十天半月,哪料到住满一个月却没听说走的话。人马一两千,一日三餐,三日九餐……且不说鸡鸭鱼肉、柴米油盐,一天用水都要几百桶,把地方几个场的备荒“积谷”都吃光了,弄得下级兵士有几天早晚吃稀饭,中午才能吃干饭,心里蛮不安逸。个别人员拿衣物出卖,老百姓不敢买,又不敢不买;一些找个个钱做小买卖的商家出现赊欠问题,又不敢不赊。陈诗甫等首领人士这才意识到地方百姓本已苦不堪言,半空中又掉下一坨“天祸”,吴佩孚这个“烫手山芋”整得百姓雪上加霜,天怒人怨。吴佩孚心里也明白自身的处境,却一筹莫展,真是:宦途坎坷,谁怜失势之人;日食堪忧,自刹昔日威风。凄凄惶惶地赋排律一首:

夏至正当端午时,古今年表耐人思。

赤戎来接合欢索,黔首谁添续命丝。

大地榴花红照眼,背堂萤草绿舒眉。

江南统帅观朝槿,河北将军拟露葵。

蒲剑何曾诛贼子,桃符依旧画天师。

屈原忧楚沉湘水,投黍临流使我悲。

又赠刘存厚七言诗一首:

方寸纠纷俗累萦,无端帐触笔花生。

人因落魄寻知已,诗写牢骚见性情。

孝水梦回千里曲,蜀山月挂一钩轻。

枕边莫恼鸡声恶,催起刘郎趁早行。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刘存厚虽多次资助,毕竟杯水车薪。罗泽洲得知吴佩孚部属生活困难,派员送来大洋两万元,四川其他故旧也认为“捡菌莫忘格兜恩,吃水莫忘掘井人”,派代表寻踪而至,或多或少予以接济,勉强维系半饥半饱生活。

吴佩孚等人众在檀木场住了大半年,省内外反吴佩孚之声跌入低谷,刘存厚手下一些拥吴骨干又粉墨登场,鼓动刘存厚助吴再起。

刘存厚鉴于国内、省内形势于己有利,也想利用吴大帅这只“脱毛凤凰”捞政治资本,暗里派第一混成旅旅长申介屏去与吴佩孚商谈相关再起事宜,如果引发政治风波,刘佯装不知,由申介屏以个人身份出面解释,承担全部责任。

1928年冬,吴佩孚人众分批来到达县城西小镇河市坝,大帅及其家属、贴身侍卫住在场侧邱家大院,其余分驻场周。

世人皆知:哪有三年不漏水的茅草棚?刘存厚迎吴佩孚入驻河市坝之举,被重庆、成都各媒体纷纷指责,说刘存厚“纵吴图谋不轨,应申国法予以究办。”刘存厚惊惶不已,派员再次声明“是出于救助,绝无歹意”。吴佩孚也发出辟谣通电:

“佩孚息影蜀中久矣,理乱不闻。迩来见各处报纸登载,佩孚有如何政治活动,并谓对于川事有联甲倒乙之举,实属捏造谣言。佩孚老矣,空山习静,礼佛诵经,以终余年。国事惟望诸公领导,国民好自为之,佩孚得为太平之民足矣。”

凭心而论,媒体本是“跛子撵强盗——坐着吼”,叫谁来“究办”?究办谁?吴佩孚已处穷途末路,吃用无着,来究办他,只有送几十挑银圆、送几百石谷米来救命!俗话说“好伞怕烂伞,烂伞怕光杆杆”,前面已经说过,吴佩孚手下玩枪耍刀的高手多得很,整毛了,鱼死网破的事也不稀奇。况且四川多数军阀都与吴大帅有瓜葛。究办就可能动武,打仗不但劳神伤财,枪一响,也许有人员伤亡,哪个愿意做亏本生意?谁愿意做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所以舆论吼了几天就不见下文。

刘存厚、吴佩孚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对“放马后炮”“放隔山炮”的事见怪不惊。二人相处极其亲密,时而诗歌唱和,吴佩孚赠刘存厚联语一幅:

更催飞将追鹘橹,坐见举国成飞波。

另赠绝句一首:

老枝亭亭插碧霄,枝如戈戟叶如刀;

惟有临风君子竹,南枝摇曳北枝嚣。

吴佩孚不甘寂寞,仍怀政治抱负图谋再起,刘存厚也如鱼得水,大拍马屁吹捧,想“一荣俱荣”,其左右的一些“国家主义分子”①、“青年党人”②也想捞点政治油水,趋炎附势,劝刘存厚拥护吴佩孚再起。申介屏在吴佩孚鞭前马后极尽犬马之劳,给吴佩孚推荐人才,先后举荐下野川军师长刘斌给吴佩孚当参谋长,失意军

人李蕴山、袁崧生任高级参谋。刘存厚与吴佩孚商定在河市坝大兴寺设“孚威上将军行辕”,另在达县城龙王庙(原达县宾馆、今通川区文华街小学对面)设分“行辕”,着手招兵买马,暂时组建三个警卫旅,任命萧奠邦为第一旅旅长、郭泰安任第二旅旅长,张彦文任第三旅旅长,“帅”字旗在河市坝大兴寺高高飘扬,“行辕”牌子在城内龙王庙耀眼醒目。国家主义分子刘泗英当说客,四处耍嘴巴皮帮吴佩孚鼓吹,国家主义头目陈启天及杨叔明、秦兆、夏华清等也聚集到吴佩孚的“帅旗”下任高级参赞,助吴佩孚“兴复旧业”。吴佩孚常常自诩为关羽、岳飞,农历每月初一、十五到达县城来,随员镖客、侍卫一大群、前呼后拥,不离左右。走到城里,昂坐轿中,“帅”气十足,行人追看不舍,个别看不惯的市民则说“硬是像城隍爷出巡——坐轿的是鬼,抬轿的也是鬼”。吴佩孚进了“行辕”,刘存厚率高级官佐前去参拜,行礼如仪,一切生活所需,供给不缺。有一文人讥曰:

“而今风俗大变,龙王庙改为‘银安’,朔望日大帅登殿,刘存厚拿本朝参。”

1929年春,蒋介石与桂系军阀李宗仁集团发起内战,吴佩孚认为蒋某人无能力过问四川及华北政事,想乘隙问鼎华中原,刘存厚积极支持,并找到一个“由头”:农历三月初七是吴佩孚55岁生日,便对身边上下左右宣称:昨年,大竹范绍增给大帅办生,受到各界光顾。我今年也要给大帅办生,还要办得热闹些、气派些。便于2月初发出通告,广为招徕,组建专门班子策划,拨1万元专款作启动费。责成达县县长张仲孝整修县城至河市坝沿途道路;命令军事警察事务所所长江炳星整顿地方治安秩序;河市坝场团总整饰场镇街道,布置30间临时行馆,20套时新旅舍,设4个水陆接待站;责成申介屏为接待站总负责人,林惠泉为知客事,刘邦俊为警卫司令……寿宴设在大兴寺,寺前扯彩蓬,搭戏台,挂红灯,贴寿联。寺周岗哨林立。

届时,北洋军阀段祺瑞、曹锟,山西军阀阎锡山,桂系军阀李宗仁,四川杨森、刘湘、邓锡侯、田颂尧、刘文辉、李家钰、罗泽洲……都派代表前来恭贺、祝寿,礼金多寡不等。刘存厚送寿银5000元之外,并要部下官佐送寿银不得少于50大洋。

其中王陵基按刘湘旨意送寿银2000元之外,另赠红锦缎绣金寿联一幅。

吴佩孚把各路代表待如上宾,将自己入川近作《蓬莱诗稿》赠给他们。同时散发他以前作品《民国春秋》,以示再起之意。其中杨叔明趋炎附势,建议吴佩孚以“援鄂”名义率师东下,打出川去,吴佩孚顿时飘飘然,不摸底细,竟分别致函驻川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二十军军长杨森和李家钰、罗泽州、刘存厚等,声称:“四川非坐守之地,宜团结群力,向外发展,统一中原”。刘存厚自不量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达县组织“拥吴援鄂大会”,支持吴大帅打回中原去!

“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佩孚、刘存厚都是50岁上下的人,却对国家大局、对左右人事、对个人力量缺乏正确的研判和估量,那些前来祝寿贺生的代表各有目的:或窥吴近期动态,或拉拢输诚,或表示拥吴出山……有的甚至是“明凑合,暗拆台”,即如俗话说:“梦婆神有孕——怀的鬼胎”,就以刘文辉的秘书处长黄圣祥曾当众宣称:

“蓬莱公忠体国,实为中国唯一人物,国民党已无补时艰,非一致拥护蓬菜,不足以救中国之危亡,出斯民于水火,凡我同盟各军,应立即表示态度,反蒋拥吴,以维围是。”是真话,是別有用心?是蒙蔽人的。王圣祥说的话实际上是“木脑壳要进妓院——说起耍的”。

大家口头拥护,公推吴佩孚任“兴国军”总司令,他随即发出“第四十七号委任状”,什么司令军长、什么师长、什么旅长……兵在哪里?装备如何?实力如何?全是些空头支票!待他们得意忘形,盲目行动刚一举步,刘湘一瓢冷水泼来,吓得刘存厚两腿打抖抖。

注:①国家主义:以抽象的国家概念掩盖国家的阶级本质的资产阶级思想。19世纪始在欧州流行。对内用“国家至上”的口号欺骗劳动人民服从剥削阶级的国家,对外宣传“民族优越论”,唆使本国人民与他国人民对立、仇视,并用“保卫祖国”的名义鼓动侵略成争。

②青年党:“中国青年党”的简称。1923年在法国成立,主要发起人有曾琦、李璜等,其成员多是地主、资本家及依附于他们的知识分子,鼓吹国家主义,反对共产主义,一般称“国家主义派”。1924年曾琦回国,与左舜生、陈启天等创刊《醒狮周报》,故又称“醒狮派”。当时以其外围组织“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的名义进行公开活动。1929年在沈阳举行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后,始公开其党名“中国青年党”。抗日战争期间,曾参加“中国民主同盟”,1946年参加召开的“国民大会”。1949年随国民党去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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