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人·坏女人》 正剧喜演寓教于乐
《好女人·坏女人》剧照成都市川剧院供图
樊明君
“人心中住着一个天使,也住着一个恶魔,但愿天使常常出现,恶魔少来打扰”,这是成都市川剧研究院演出的新版川剧《好女人·坏女人》传递给观众的主题,类似这样以人性善恶为思考的戏在戏剧舞台上并不少见,但是以“戏耍的、好玩的、游戏的、娱乐的”方式来表达的则凤毛麟角,而同时又达到好看、好听、好玩、好思等寓教于乐境界的,《好女人·坏女人》当之无愧。
深邃的思想,要有艺术的表达,艺术的表达需要审美的表现,审美的表现要有引人入胜的戏趣、动人心弦的技艺和发人深省的思考。川剧《好女人·坏女人》取材于德国作家布莱希特警言剧《四川好人》,是一台寓言哲理剧,但《好女人·坏女人》却把哲理融入一个又一个好笑好玩好耍的故事和桥段,先让观众开怀,后才让观众沉思,引人发笑、寓教于乐。
川剧《好女人·坏女人》之所以取得引人入胜又发人深省的演出效果,编、导、演、乐、舞每个环节都出彩是其取得成功的基础。
观众评价一台戏好与差的标准很直接,有没有“戏”?有戏就好看,就是好戏。那么,什么是戏?现代汉语词典是这样给戏定义的:1.玩耍、游戏;2.开玩笑;编剧魏明伦正是让他的戏回归到了玩耍、游戏和开玩笑这个戏的本源上去演故事、传情感、表思想,才有了《好女人·坏女人》的好看和好玩。
其次,深厚的川剧传统功底,也是编剧魏明伦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法宝源泉。最后一场法庭上的沈黛把取下的围巾当成“水袖”,外化沈黛彼时“失心疯”的内心表演,用编剧魏明伦的话来说就是这场戏既有传统川剧《铁笼山》的影子,也有《失子惊疯》的痕迹,还能看到些许《金殿装疯》的意味。由此出发,天霸、沈黛与苏福讨价还价时的搬椅子舞台调度,也不难从中看出《酒楼晒衣》《逼侄赴科》《放裴》等传统川剧中的搬椅子原型。南桥会一场沈黛与杨荪在索桥上的表演,也能让人依稀与《夫妻桥》一剧中的表演产生联想。
正是有了这些充分展示演员唱念做打本领和传统川剧写意美学特征的内容与形式,《好女人·坏女人》的演出过程中才充满欢声笑语和掌声彩声,剧场始终是热的,观众情绪始终是饱满的,观演互动是良好的,因而全剧所想表达的主题自然也就引人深思。
当然,以魏明伦寓悲于喜、正剧喜演的剧作风格,在全剧的结尾处再把四川好人沈黛身上的人性光辉发展到战胜了三个神仙的境界,如此不仅可在结尾处再起波折,同时也能达到突破“人性善恶、人有好坏”这个层次的思考。
《好女人·坏女人》一剧中,主演陈巧茹在剧中一人饰两角,沈黛和天霸,性别一男一女,性格一强一弱、本性一恶一善,行当一生一旦,反差如此之大,可陈巧茹演来却几乎让观众忘了是一个人演的两个角色,实际上观众越是感觉不到是一个演员演的,陈巧茹的表演就越是难度高,所取得的剧场效果和艺术成就也就越高。
打小就演川剧的编剧魏明伦深知其中的不易,尽管魏明伦希望全剧的节奏再快点,但依然对场与场之间加入的那些插科打诨的内容不作删减,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人演两角”的难度,要考虑主演由女装换到男装、又由男装换回女装,如此反复高达七八次的折腾。仅仅是换装就有这么大的麻烦,由此推及陈巧茹要在一个剧中、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实现无数次由外到内的角色转换,其难度有多高。从这一角度出发,陈巧茹在剧中展示出来的唱念做打舞仅仅是其值得称赞的一个表象,真正难度高的是两个人物内心的成功转换和其塑造出来的栩栩如生的两个截然不同的舞台人物形象。
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二度梅花奖得主陈巧茹自上世纪80年代起就与《四川好人》结下良缘,80年代后期演出的《四川好人》、17年前演出的《好女人·坏女人》、而今演出的新版《好女人·坏女人》,其中的沈黛、隋达、天霸等角色都是陈巧茹一人扮演,正因如此,陈巧茹自己似乎也有了演员与角色合二为一的感觉,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生活中的“四川好人”,这或许就是一众戏剧专家和广大观众看完新版《好女人·坏女人》后都产生陈巧茹的艺术造诣又有了更大精进,表演更加成熟更加自如的一个根本原因。
除了陈巧茹一人扮演的沈黛、天霸两个角色,川剧名家蔡少波、王超在剧中扮演的苏福、杨荪以及导演、作曲、编舞等各个主创环节的精彩纷呈,共同为观众奉献了一出难得一见的好戏。
蔡少波在剧中扮演的苏福活用川剧传统表演程式表现浑水袍哥、建筑验收员等同一个人物的不同身份,对川剧如何表现现代生活、戏曲程式怎样融合创新都做了有益的成功尝试。王超扮演的杨荪也有很多川剧小生表演身段运用到人物塑造当中,唱念做都有亮点。陈作全扮演的老王谐趣幽默,起到了很好的串场和气氛调剂的作用,为全剧的轻喜剧讽刺艺术风格增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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