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周恺：比起再现历史 更重要的是思考历史
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周恺： 2019年，一部叫《苔》的长篇小说的出现，让不少人认识了90后四川青年作家周恺。
周恺是乐山人，《苔》的背景是清末民初的乐山。在30多万字的篇幅里，这位年轻人用超常的耐心和见识，在历史的烟尘中，“还原”了一个家族的故事。
90后作家深得名家赏识
小说自然有虚构创作成分，但乐山的地理风物、历史掌故、人物方言以及晚清四川民众的生活场景，都写得很扎实、地道。尤其是，周恺展示了一位年轻人对历史、时代、命运的深邃思考。他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在舒缓、富有张力的叙述之中，不露声色地塑造出很多鲜明而复杂且多面的人物形象。
小说对哥老会和民间手工业行会的规条和方言、地方团练的层级和组织方式、农业生产和商业流通的各种环节，以及妓寨和烟馆的空间场景、蜀地民俗的细枝末节、清末学制和课程的设置等等进行了细致的还原，被评论家认为“已经达至学术研究和田野调查的精确要求。”
事实上，早在2012年，年仅22岁的周恺在著名文学评论家欧宁主编的《天南》杂志“方言之魅”专题上发表小说，就得到非常高的赏识。在巴金文学院2017年度签约作家名单中，周恺是两位“90后”之一。巴金文学院院长赵智对周恺的出现感到惊喜，“作为一位29岁年轻人，在一个写作者容易心态浮躁的时代，能沉下心来，拿出这么一部有分量的作品，实属难能可贵。”
博览群书写出一流文字
小说《苔》以晚清年间为背景，描述了四川嘉定（古地名）李氏家族的家长李普福收养了一对双胞胎中的一人为子。从此，这对双胞胎兄弟走上了迥途，最终又在革命道路上重逢。中间穿插了甲午战争、义和团运动、新学的兴起、科举的终结、保路运动等历史事件。“苔”作为书名，并未在小说中有实指，但通篇读下来，让人觉得小说中的芸芸众生，犹如附着在历史上的一片片无名苔藓。
周恺讲述的家族故事或许不是最新鲜的。但一流的文学，会传达出更多更深的东西。周恺认真查阅各种硬书，渴望更深地走近那个时代。他读薛丽蓉《中国禁毒史的一个断面：清末民初苏州禁烟研究》，了解鸦片的价格；从山田贤《移民的秩序》，了解有关铁钎会的礼仪；刘致平的《中国居住建筑简史》，则让他对小说中的建筑心中有了底。此外，周恺还读了卫聚贤先生的口述资料，以及民国白庙哥老会舵爷刘钊属下王世模先生的口述资料。此外，他还从父辈口中，获得袍哥故事及礼仪和切口部分的相关知识。
一部小说最初启动的源动力，离不开情感因素。周恺的外婆与《苔》中的主人公一样，也姓李，都是1918年生人。甚至有些情节也有相似之处：外婆是家里独女，外婆的父亲是地主，也从别的人家抱了个儿子来养。
在写作过程中，周恺会在乐山多个角落走走。小说与历史、现实，形成了隔空对照，让他隐隐感觉，自己与这个地方的过去，出现了很微妙、隐性但很实在的联系。而这些，最终都熔铸到小说中。
乡土叙事重振“大河小说”
在四川文学传统当中，沙汀、艾芜、李劼人、克非、周克芹、李一清等作家，着力进行对岷江流域、沱江流域、涪江流域的文学书写。在乡土文学叙事似乎逐渐成为往事的当下，周恺的长篇，让人看到四川文学这一传统的强劲延续。作为一位对四川人文地理有深度挖掘和爬梳的非虚构作家，蒋蓝对《苔》不吝赞扬。他坦言看完《苔》，马上就想到此前用来形容李劼人的一个词：“大河小说”。蒋蓝注意到，小说里的时间，基本上与真实历史事件是吻合的，比如，1859年从云南攻入四川的李蓝起义大军横扫岷江流域的情况，甚至从叙府水路抵达重庆码头的行船时间……
蒋蓝还特别提到他的一个“惊喜”：在碎片化写作当道的今天，作为90后新锐小说家的周恺，没有采取后现代的、去情节的、破碎式的叙事，而是表现出毅然重振“大河小说”的雄心。
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方言，一个时代更有一个时代的方言。除了在肤浅的层面使用有插科打诨的意义，方言当中还蕴含着特定时代的风俗、审美与社会密码。《苔》中对乐山方言的表现，尤为受到关注。在某种意义上说，乐山和四川的读者应该感谢周恺，他为家乡写作了一部充满地方风情和民间野趣的大传。但是，写一部家乡的断代史，这不是周恺的核心目的，他的目标是一部好的小说。小说中备受关注的方言文学与地方基因，也不是周恺的核心目标。对于这位青年写作者来说，比起再现历史，真正重要的是思考历史。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张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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