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花椒树 徐满元
我所居住的铁三处大院,是原属铁道部的一家铁路建设单位的家属区。居民来自全国各地。其中不少来自四川,它们对麻辣味似乎情有独钟。故住在我家楼下的一对操着四川口音的老夫妇,就在原本不太规范的楼前绿化带里种下了一棵花椒树。
初生的花椒树混迹于一片草丛中,一如我们这些从泥土中滚大的村娃。稍大后,花椒树仿佛就懂得了主人的心事,觉得自己不能等同于一般草木,应该尽快向主人回报自己的一点心意。于是,尚且矮小的花椒树,极为克制地开着一些小白花,一点也没有与别的花儿去争艳的意思。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学生,只管做好自己的作业,不想与好强者争高低。就连结起果子来也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自己的邻里。随着果实的颜色由淡而浓,直至深深的紫红色,主人便将其悉数采摘下来。晒干后,成为四季可用的调味品。
随着花椒树年复一年地长粗长高,树冠也撑成了一把巨伞。春夏之季,老夫妇俩经常端坐在置于树下的马扎上,极像街头的修鞋匠,只不过他们修补的是恬静的时光。
可说实话,这棵花椒树却一直难以进入我的“法眼”——我曾写下了许许多多关于树的诗文,包括我家楼前楼后中的一些,但没有一篇是为它写的。不过,它也有引起我注意的时候。那就是每当夏季的暴雨过后,它都会散发出一种特有的刺激性很强的浓郁的清香味。我的目光就会像冲向诱饵的鱼一样快速游到它身上。而此时的它,也总淑女一样亭亭玉立,清秀的面庞给人以审美的愉悦。
当然,它最引人注目的时候还是每年初秋的某一天,它毫无保留地向主人奉献出自己所有的果实,甚至包括部分枝叶。此刻,成熟的花椒味群蜂般从花椒树树冠的蜂巢里四散开来,瞬间将我重重包围起来,仿佛我就是那个捅蜂巢的顽童。待我再回过神来向花椒树看去,只见它那一身轻松的样子极像一个向主考官交了份满意的答卷的应考生,给人留下了过目难忘的印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前不久,我所居住的小区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改造。除道路、停车场已浇上柏油外,连绿化带也铺上了地砖。除对水杉、香樟树等身份高贵的树种有所迁就外,诸如花椒树这种被视为树类“嫫母”者,只要不在合适的位置上,一般都被连根拔起后,丢到垃圾车上运走。也许是这棵花椒树的主人也跟它有了很深的感情,故在求得施工人员同意后,特地在绿化带上给它留下一个树坑。我亲眼目睹主人将其移栽进该树坑,并及时给它浇水,还用一把旧伞为其遮挡烈日。遗憾的是:“人怕伤心,树怕伤根。”这棵既伤根又伤心的花椒树,在炎炎夏日的无情炙烤下,还是带着满身未成熟的果实,罹难孕妇一样极不情愿地熬干了自己生命的油灯。
当我从卧室窗户里居高临下地看到它那惨不忍睹的残躯,仿佛一个烧焦的叹息,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它昔日容颜。一丝惆怅感便炊烟般袅袅升起……
新闻推荐
ETC(ElectronicTollCollection)即电子不停车快捷收费,通过安装在车辆挡风玻璃上的车载电子标签(OBU),与在收费站ETC车道上的微...
四川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四川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