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端根须的躁动求索 读吕学敏长篇小说《须根系》有感
邢飞
《须根系》是铜川作家吕学敏的新作。这部长篇小说以城市为背景，着力描写了城市文化人身上所表现的各种现象，重点写了一群徘徊在文学战线上的成名的抑或未成名的作家。作者把他们奔波于城市间，挣扎在生命中，却依然对文学的期望与厚爱以及从他们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文人的浮躁与不安刻画得淋漓尽致。
小说以九市为中心，写了九市文化界的名人及作家，上到省作协，下到最底层的打工仔、农民，都是围绕写作而展开故事。小说名曰《须根系》，就是在写一群人，以群体为写作对象，但是这个群体在社会中不是主流，属须根系，他们是社会底层的文化人。用须根这个比喻是比较妙的，这也是这部小说不同于其他小说的地方，它不是抓住一个主人公去写，没有纵向去写社会或者一个家庭乃至人物的发展历程，而是横向的面向社会这一群体在一个平面内去写这些文人之间的网格关系。
《须根系》中人物众多，有对勤于写作、笔耕不辍的文人的热情赞誉，有对跳梁小丑、不学无术的庸人的嘲笑讽刺。从九市擅长书法的著名作家万水亭入手，引出打工仔丰大路，江湖老道市作协主席宫仁云，风流倜傥、热衷于女人的市作协秘书长井春田，《秦九》杂志编辑黎子唐，离婚大王许云珍，尖嘴猴腮、留着小胡子的记者毋岭春，骑着毛驴进城的甄登记和担着鸡蛋笼子卖鸡蛋的两个农民诗人，开出租的安安，一辈子潜心写作的著名作家姚孔中……这一系列的人物，众生百态。对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著名作家姚孔中，他一心热爱写作，并投入了毕生的精力去搞自己挚爱的文学创作。但不可心的是讨了个志趣不同的爱吃米饭的四川老婆，使得后院不得安宁，在这个家里他不开心也不幸福。唯一给他安慰的是自己写了不少小说，在九市还有一些名望。姚孔中是个名副其实的文化人，一心投入到写作中，竟能给素未谋面的卖鸡蛋的农民一见面就讲诗歌小说，可见他心里想的全是文学。可是，他却意外死亡，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说还获得了国家级大奖。这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不求一官半职，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自己钟爱的写作事业中，并没有多大的成果，最后却是这样的终结，让人怜惜。
另一个人物丰大路，他是进城务工的农民。从加油站到抄水表，再到报社，一步步生活的变迁源于他在文学之路的不断努力。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痴迷著名作家，一心想当作家。可笑的是他认为只要加入市作协，有一个本本就是作家了，所以认识了著名作家万水亭，帮忙让他加入了作协。不管他写得好不好，都很执著，能坚持天天下班回来写，住在和朋友合租的冰冷的屋子里，吃着挂面馒头这些简单的饭菜，偶尔也有作品发表。他的善良勤劳获得了城里姑娘小米的芳心，最后结婚生子，过着寄人篱下的艰难生活。这是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人物，他渴望用自己的勤恳努力在城里有落脚之地，渴望在文学创作上有自己的出路，他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他能否实现自己的作家梦，能否改变自己的命运，值得思考。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补鞋的黑胖子女人。这个女人和老公背井离乡从四川来此以补鞋为生，遇到大路真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丰大路把她对文学的热情一把火点燃了。她不顾丈夫的阻挠，找大路借钱出书，可是她完全没有思考过，只是凭自己对文学的热爱写作出书，自己的创作基础是否能写出来让读者喜欢的作品。书是出了，意义何在？能体现她的价值吗？文学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高于物质的精神追求，先有生活，而后才有文学，一个人连生活都打理不好，物质生活没有达到一定程度怎么去追求精神食粮，只能当爱好去发展罢了。就像姚孔中给骑毛驴的甄登记说的话一样，先回去挣钱，把生活搞好了再写，文学也是有尊严的。这也是小说要反映的一个主题，在文学圈里一些人急功近利，写了作品急于发表急于出书急于成名，可事实是自己的实力根本遥不可及。
这部小说把如今文坛上各种现象，各类人物从不同角度都展现出来了，有文人值得弘扬的优点，有让众人发笑的缺点，在作者的笔下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耐人寻味。其中着力塑造了文人的两个特性，一类是一直在潜心写作的作家，另一类是文人的浮躁不安，急于出名而不安心写作，喜欢搞一些外在的形式，看起来轰轰烈烈，实质是对名利的私隐驱动，追慕虚誉和金钱，虽表面辉煌而荒了春光。还有一个与其他小说不同的地方，在小说的高潮和结尾部分出现了作品中人物姚孔中与作者的对话，直击作者心灵，一问一答的形式，既呈现了作家的文学观，又解决了好多写作者一直以来的困惑，让人不断地思考，也增加了作品的现场感和真实度，会造成读者所读的故事和人物就是身边的真实，可见作者在创作上绝非新手，也是其绝妙构思所在。
作品语言是吕学敏一贯的风趣幽默的风格特点，口语化的语言易于让人接受，思想内容丰富，充满生活情趣。故事中带有讽刺嘲笑意味，譬如刘大锦竟会因为卖奖券的老板娘一个开玩笑的中奖电话而高兴的成了疯子，听说省作协主席来了人们在大街上拦车排队求见，丰大路竟跪求签名，让人又可笑又可悲，难怪有人评价此小说有《儒林外史》的雅韵。这些都是文人的弱点，所以他们只能是小人物。作者关注的是普通人的思想意识及生活状态，给人留下了思考空间，对于游离于求生与精神需求的写作者有指导意义及极大的思想价值，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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