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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90后的话剧世界永不落幕的雷雨

华西都市报 2019-07-15 03:47 大字

一群90后的话剧世界 《南行记》演出剧照。

李雅榕(左二)演出剧照。

《我们的荆轲》剧照。

《雷雨》演出剧照。

苏玥祺

潘鹏程

李雅榕

夜幕下看剧本。

《哈姆雷特》剧照。

7月的四川大学校园,充斥着离别和远行,雷雨话剧社年轻人又再一次站在了分别的路口。大二的李雅榕从话剧社社长一职卸任,她开始规划未来的道路,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过一个不一样的暑假;苏玥祺是艾芜名作《南行记》话剧的编剧和导演,在这个近乎将她掏空的作品呈现以后,她开始憧憬自己即将启程的研究生生涯;潘鹏程曾在话剧社担任过导演、编剧和演员,目前正攻读比较文学领域的硕士研究生,他也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

骊歌回荡在紫薇花开的季节,这群年轻人非常确定的是,那些交付给话剧的日子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逝,反倒伴随所感所想烙印进了生命,熠熠生辉。

不全靠演技

重要是看得见的灵魂

在百度四川大学吧,雷雨话剧社有一则招募帖:

“你看得见我们的话剧,但不一定看得见我们的灵魂。我们是疯子,播撒无处安放的情感;我们是哲人,收集不可琢磨的思想。来吧,加入我们,成为雷电,成为暴雨,成为疯子,成为哲人,成为雷雨人。”

时至今日,话剧仍然是一种相对小众的艺术形式。几位演员、一些道具、一个舞台,话剧情节往往跟着演员的情绪和表演波澜起伏,表演形式以对话或独白为主,较少用音乐辅助。更重要的是,话剧一旦开演就没有暂停。也是如此,观众的专注与互动在话剧上演时显得同样重要,他们给出的每一次反应也影响着演员的表达。

四川大学雷雨话剧社,成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原名青鸟话剧社。至今已有30多年历史,这在全国高校中并不多见。

上世纪90年代初,剧社上演由沙汀名作改编的话剧《在其香居茶馆里》,巡演二十余场,引起轰动,并应邀到北京巡演,雷雨话剧社在初始时便大显光芒。1996年上半年,剧社公演《雷雨》,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当时病重的曹禺先生获知此事,特意嘱托妻子向话剧社表示祝贺,并且建议易名为“雷雨”。雷雨话剧社由此得名。

“新世纪的雷雨坚持将经典演绎到底,将原创疯狂到底。”雷雨话剧社把“初心”写进了官方介绍,也透露出他们要做好话剧的决心。

导演、编剧、演员、舞美、宣传,明确的分工让话剧社能够更好地运行。为了组建团队,雷雨话剧社在每年新生入学时都会发出招新邀请。雷雨话剧社社长李雅榕在高中时就接触过话剧,决定加入“雷雨”,是因为在大一进校时观看了话剧社的一场演出。被打动后,她也成为其中一员。

事实上,几乎所有话剧社的成员都是怀揣着对话剧的敬畏和喜爱加入进来的。但要真正地坚持下来,或许除了喜爱,还有其他。

李雅榕记得第一次上台前的紧张,令她纳闷的是,导演也很紧张。“导演该做的事不都做完了么,还紧张啥?”等到李雅榕开始担任导演时,她开始理解那份紧张背后的缘由——期待已久的呈现与绽放,长期紧绷的神经,不敢放松的警惕,还有自始至终的责任心。

让人惊讶的是,雷雨话剧社的演员鲜少有专业面孔。在苏玥祺看来,朴素的面孔与表演,或许更能释放真挚的感情,“大家只是因为爱好聚在了一起,表演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更加随性。”

相比于演技,他们更看重的是对话剧的感受和理解。在相对宽松的氛围中,演员对人物、话剧的理解渐入佳境。这样更看中体验的过程,也开始让话剧社导演潘鹏程体会到比话剧更深刻的意味,“话剧是艺术性的,也是超越性的,这是剧场带给大家的生命体验,更是我们做话剧的核心。”

话剧《南行记》

大四学生八易其稿

雷雨之下无烦闷,话剧之中无庸人。

6月11日,由雷雨话剧社改编的话剧《南行记》在新都上演,75分钟演出收获好评不断。

这是四川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苏玥祺将自己关在房间潜心创作,八易其稿后呈现的作品。“关在家一周,醒来就开始改剧本,有时灵光一现,想到他们的场景就赶紧坐起来写进去。”即便如此,最后改出来的效果苏玥祺还是不满意。

作为艾芜的成名作和代表作,将《南行记》改编成剧本不是件易事。“剧情是通过对话来推动的,而台词中语法稍微有些不合适,都会影响后面的表达。”这些对话,就如同音乐一般有着节奏的韵律,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为了更好地呈现人物性格,苏玥祺在改编中加入了一些情节冲突,试图赋予剧中人物更强烈、鲜明的个性特征,“原版小说更像是群像,改编后的呈现更能从个人的命运中读懂时代。”

彻底将自己掏空的剧本,两个多月的排练,由川大雷雨话剧社出品的《南行记》终于呈现在舞台上,并获得如潮好评。有观众感慨地说:“千帆过尽,艾芜笔下写出的那个奇诡、残忍、穷困的世界里,仍于字里行间透出温情、悲悯,因为他不再是个局外人,他就在局中。局外人可以冷眼旁观、抒发感情,局中人却只有常含热泪、互相体谅。”

剧本的“意味”

在于艺术价值而不迎合

一学期保持着三部话剧产出的雷雨话剧社,也出品过其他力作。同样于今年上演的话剧《春眠》,剧本创作灵感来自加拿大小说家爱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熊过山来了》,讲述了一段生命苍老和爱情衰败的故事。

事实上,讲究随性而为的雷雨话剧社对剧本有着严格的把控。

要说雷雨话剧社上演过的剧本共性,导演潘鹏程将其总结为“意味”。这种“意味”并不存在于迎合市场的浮躁的作品里,“更偏向于艺术性,有意义和价值,具体是什么题材并不重要。”

好故事改编成好剧本,编剧很重要。“学校公演的条件够不够?演员能不能够表达好这种情绪?”这是潘鹏程在改编《雷雨》剧本时最常思考的问题,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观众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台词。”

要效果最大化地呈现剧本,演出的台词中不能有一句干扰,那么如何让创作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原著内核更准确地被观众接受?基于这些考量,对台词的改变显得尤为重要,“要想想,观众会不会接受,导演个人的艺术构想如何实现。”

也是如此,编剧在创作剧本时往往要把原著读上个好几遍,完全吃透后再改编成剧本,由演员们来排练。

而那些反复咀嚼和打磨过的台词不仅成为了经典,也开始在话剧社成员身上留下印记。潘鹏程觉得有些好笑,有时与朋友交流,冷不丁地会想起那句“天上的雷,劈了我吧”,苏玥祺也会偶尔想起那句“烧了吧,这没用的书”。有些戏谑的口吻,也如一抹亮色注入了他们专注的话剧人生。

特别的拥抱

让角色更加“开阔”

雷雨话剧社的演员都非专业背景,如何让其成为角色?苏玥祺聊起一次排练,剧中两名演员始终无法融入角色,“你们一起拥抱三分钟吧。”话毕,演员愣住了,“我没有跟人拥抱过,甚至没有跟最亲密的人拥抱过。”僵持不下后,演员们听了苏玥祺的劝解,体验了三分钟的亲密。而后,演出中的角色更加开阔了。

“在剧场,我更贴近于一个更完整的自己。”话剧是什么?对苏玥祺来说是她找到了恰如其分的自由,是学会了让自己舒服地与世界相处的方式,“做自己喜欢的事,偶尔释放天性,不受别人影响。”走出剧场之后,或许忙于学习和生活,但剧场里外的两个“她”,互补填充才构建起一个饱满且真实的“她”。

潘鹏程明显地感觉到,经过话剧浸润的他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你在网络上逛一圈,到处都是网络喷子,但回到剧场,大家本质上都是人。这种很饱满的自我认知,不会让自己陷于焦虑和偏执的坚持,不必攻击谁去获得存在感,也更有同理心。”

而这些在话剧社哭过和笑过的日子,并不会随着时光的游走而消失,那些片段和悲喜早已镌刻进了话剧社成员的生命里,留下烙印。

易妹丽如今在南京大学攻读戏剧专业,曾在川大学中文的她,在雷雨话剧社遇到了可以一起讨论文学与人生的挚友。提起那段在雷雨话剧社的经历,她说:“大约是命中注定。”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然后再朝着某个方向行进,这些经历大抵都让她成为了现在的“她”。

李雅榕有快一年没有做导演了,但她发现只要一走进剧场,哪怕坐在观众席,也会不自觉地去关注道具的位置摆放,“成了一种习惯。”她更愿意将这段在话剧社绽放的经历,当作大学生活或是生命历程中的一段插曲,“话剧社让我收获了自由,我要争取更自由的表达就要再超越这一段,使它成为我走过的路。”

苏玥祺脑海里总会闪现一个画面:大二那年的夏天,午夜十二点,她与剧组演员排练结束后在大马路上走着,大声唱歌。是这样一个画面让她清楚地知道:青春不耐久藏,却是永恒的记忆。封面新闻记者秦怡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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