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跋里的深刻意蕴

西安日报 2018-10-23 04:54 大字

群山的声音：阿来序跋精选集作者：阿来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年9月

■刘小兵

“好的序与跋，就像一张张精美的名片，常常能在开宗明义中，传递出言简意赅的推介功能。本书集结了作家阿来的自序/跋、他序、书评、读书笔记等。沿着他的思想脉络，读者既可以分享到他在写作《尘埃落定》《大地的阶梯》等作品时的创作缘起，又能从他提纲挈领的简析中，体察到他对文学与现实的深沉思辨。”

序与跋，一个写在作品之前，一个成文于作品之后，长则几千字，短则几十至数百字。与宏大的文章主体相比，序与跋看似是点缀和插曲，其实深究其文字，对于了解作品的旨趣，领会创作者的写作意图，进而把握全书的深刻意蕴，往往起着事半功倍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好的序与跋，就像一张张精美的名片，常常能在开宗明义中，传递出言简意赅的推介功能。

《群山的声音：阿来序跋精选集》，不啻为序与跋中的佳作之一。全书集结了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双冠王”阿来的自序/跋、他序、书评、读书笔记等文章共计60余篇，从不同的维度，体现了他对文学、藏地历史和文化的理解。沿着他的思想脉络，读者既可以分享到他在写作《尘埃落定》《大地的阶梯》《空山》等著名作品时的创作缘起，又能从他提纲挈领的简析中，体察到他对文学与现实的深沉思辨。

书中，阿来介绍了自己由写诗到写小说，逐步迈入文学殿堂的经历，深情回顾了与作家周克芹、迟子建的文学交往，分析解读了藏文化的瑰宝《格萨尔》的精神价值，探讨了马尔克斯与《百年孤独》的深刻主题，此外，还汇集了他对《藏地密码》等一系列作品的众多文学评论。可以说，阿来一方面借助自己的著述，表达出对当代文学的虔诚和敬畏；另一方面，又通过阅读他人的作品，在认真的审视和评判中，彰显出以宽厚、善良的文学初心，去挖掘和培养一大批文学新军的美好祈愿。

阿来充分利用序与跋的特定功能，对自己的代表性作品，逐一进行着深度解读。在《尘埃落定》后记中，他说当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时，作品的标题也一并在他心里酝酿成熟，于是，意犹未尽地写下了“尘埃落定”四个余韵悠长的大字。虽然所有的故事都已结束，各色人物都有了各自不同的归宿，但历史曾带给人的警觉和阵痛，时代风云所留给人的悠远和怅然，总还是会如一缕缕尘埃般，轻轻地落定在一颗颗饱经沧桑的心中。这样的喻义，我们又岂能轻易将它忘记？而在《大地的阶梯》序中，他更是意蓄丰盈地比拟说，从成都平原到青藏高原的列列山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层层的阶梯。正是循着这一条条圣洁的天路，阿来探幽访古，嗅闻着藏文化的馥郁芳香，并以一个藏族子民的身份，细心感受着藏地边民的风俗演变，记录着这片雪域高原上的时代变迁，也预示着藏民们的生活，将如登阶梯一般，走向一个崭新的天地。得益于他的这种书写，使读者能在有限的篇幅中，简明扼要地领会阿来的创作宗旨和文学探求。有意思的是，在阅读他的本体文章时，有时候难免会沉醉于他极富音律之美的语言叙述中，深陷于他自如的叙写和晓畅的释理中，几乎忘了对重要题旨的适时把握。但看了他这一系列序与跋后，则完全消除了这样的顾虑。一切的疑虑，反而在他由浅入深的解读中，都变得释然开怀了。

阿来对他人作品的评析，也是极其认真和慎重的。不论名家名作，还是新人新作，他总要在研习完原文后，给出恰如其分的评价。即使被人误认为“骄傲”，也绝不无原则地捧杀。对于自己偶尔出于人情之谊，所做出违心的文学评论，他更是毫不留情地作了诚恳的自我批评，显示出对文学的极度尊崇。

值得一提的是，阿来在众多序与跋中的语言运用，较之他的主体文章书写，更自由、思想张力和文学表达也更酣畅淋漓。少却了正襟危坐，少却了故作高深，多了一份亲切随和，也多了一份真诚朴实，每一句话语都敲击在灵魂的深处，每一句告诫都入脑入心。带着历史的厚重，携着文化的古朴，畅游在这样的序与跋里，难道不是一场视觉和心灵上的双重愉悦？品咂它的每一个字句，就仿佛踏着一个个生动的节律，进入了一个别有洞天的至高境地，站在高高的群山之巅，观云卷云舒，听天籁般的山谷回音，悠长的韵致令人回味无穷。而那旖旎的文学胜景，那通达的思想导领，更是让人心明眼亮，倍觉舒爽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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