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潮走海南
□朱大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笔者参加省教科所承编的国家九义教育（内地版）教材编写工作，海南省通什县为教材实验试用点之一。1992年暑假，编写组派我和组上的一位同事，前去了解教材的实验使用情况。办完教材事宜，我们突发奇想，意欲在岛上创办一本少儿刊物，以奉献给爱好学习的小朋友。经与海南省教育厅有关领导协商，很快达成办刊协议。厅里承担开办经费，由我们负责组建人员，具体操作。
省教厅办公室将我们的办公地和住宿点，安排在市郊省教育学院及省考试中心相邻的房舍。这里位居海府路末端，与琼山县接壤，四周长满野草和灌丛，清静少污染，进城去省教厅方便，同时又是一个理想的观察点。举目可见高大的椰子树和宽阔无边的蓝色海洋，而最让人眼花瞭乱、目不暇接的，便是日夜无休的车水马龙，起伏不停的人流大潮。
在这里，无论是郊外，还是城内，到处可见人来人去，行色匆匆。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北方人，也有南方人；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还有外国人，尤以四川人最多。当时有笑话说，若是树上掉下一个椰子，同时打中三个人，其中必有一个是四川人。这些人，高高矮矮，肤色各异；背包举伞，南腔北调。扮演《庐山恋》的男主角郭凯敏来了；演唱《马儿你慢些走》而扬名的马玉涛来了；舞蹈老师来了，模特儿教练来了；作家、科学家和社会名流来了；重庆的朋友和德阳的熟人也来了。不仅有大量劳动者阶层奔波在路，更有公务员、商界、知识界、演艺界等各界人士行走其间。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熙来攘往者，虽不全为一个“利”字，但也不排除图谋发展的初衷。他们来到这里，居住在小街陋巷，工棚矮檐，乃至露宿风餐。除少数幸运者暂得归宿，多数人理想成为泡沫。有的甚至丢了夫人又失业。笔者认识的一位朋友，他原是川东北某县宣传部长，夫妻双双前去海南发展。金未淘到，夫人却跟一位素不相识的海南男人去了。且囊中日益羞涩，工作尚无着落。不少人，即便擅逆境生存，也只能委身于暂栖之地。或摆摊设点，或经营铺面，或干清洁工。有一位科技工作者成天坐在路边摆餐饮小摊，利用煤气罐炒菜、煮抄手，生意还算不错。
在当时的海南，还有令内地人感到新奇有趣、长知识、开眼界的事物。
先说早茶。吃早茶，原以为就是早上，去茶馆喝清茶。吃了才知道，原来那是以饮茶为名，享用别具风味的早餐。早茶店宽敞、干净、明亮，服务员多为女性，短发，白围裙，从容不迫，来回穿梭于茶桌之间，敏捷地传递着各种早点，娴熟地向客人的茶杯里添茶加水，微笑着服务于每位客人。早点荤素配搭，花样繁多。包子、蒸饺、粽子等，馅鲜味美。鸡、鸭、鱼、肉、海味及各样点心，均为蒸品。这样的早茶，算得上是美食文化了。
再看夜生活。海南人有过夜生活的习俗，在城内或城郊的某些空旷地带，可看见高大而宽敞的木框架建筑，里面安装着许多名叫大排档的小火锅设施。下午四五点钟，人们就陆续向大排档店走去，或以家庭为单位，或邀朋呼友，围坐在火锅四周，边吃边聊，直至深夜，有的甚至天亮方才离去。
在那里，夏天可吃到青菜、白菜、菠菜等冬天的菜蔬，冬天又能吃到夏天的早熟菜品。如黄瓜、茄子、辣椒、扁豆等。水果和鲜花，一年四季都能买到。除在本地销售，还要从岛上大批运往全国各地。现在，内地商店可以随时买到的反季节蔬菜，香蕉、荔枝、椰子等南方水果，春节前后的鲜花，大多来自海南、两广等地。内地的特色产品也适时运往南方。这都是从改革开放以后开始的，其交流历史，不过三四十年时间。这对于改善民生，繁荣市场，交流物资，发展经济，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此次海南之行，转瞬即到半年，自炎夏而至寒冬来临。刊号未办下来，办刊经费迟迟不见有动静。因家里来信，有事须返回料理，便于11月下旬离岛而去，回到德阳。这时，内地改革开放步伐加快，许多方面相继放开，故此再未旧地重返。
弹指一挥间，几十个年头很快过去。今天看来，当年跟随大潮走海南，梦想虽未能成真，往事却依旧如昨。其见闻与经历，或许就是从落后走向进步，从封闭走向发展，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所必经的一个历程吧。如今海南和全国的繁荣与发展，不能不说是因改革大潮的涌动和冲击所积累下的财富。而这，无疑又将是进一步改革开放，走向未来的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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