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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山下:大清王朝肇兴地(下)

华西都市报 2018-09-06 02:09 大字

不用粘合剂的楔石城墙。

丛林中的高句丽东门城墙遗址。

努尔哈赤(翻拍于沈阳故宫)。

高句丽士兵的铁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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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建州女真的第三代首领,李满住移师去的五女山下,竟成为日后东北建州女真悄然崛起的地方,更为后来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奠定了铁血基础,成为大清王朝的肇兴之地。

一个弹丸之地,承载了那么密集而吊诡的国祚兴衰,被兵燹炮火抬升到地缘政治的向度……

栋鄂部怒怼努尔哈赤

李满住死后,东北建州女真受到挫伤,宛如一头受伤的狮子遁迹于血色黄昏的长白山里。但它并没有死去,而是盘踞山林,吸天地灵气,待机扑腾复出。到十六世纪末,建州三卫渐渐整合、融汇到建州五部中。建州五部里,势力最大的是栋鄂部(也称董鄂部)。栋鄂部的先人,原居东海瓦尔喀,后随建州左卫迁入现在的桓仁境内。明朝时著名的栋鄂城,就坐落在今五女山以西的小孤山黛龙江(今大雅河支流)流域。

1588年(万历十六年),历史将一代枭雄努尔哈赤推到五女山下这块福地。他那双豹眼,映现着浑江汹涌澎湃的波光。

阎崇年《努尔哈赤全传》讲道:1587年夏,努尔哈赤在苏克素浒可地区的费阿拉筑城,“自中称王”,起兵征讨尼堪外兰,开始了他统一女真各部的征程。努尔哈赤大有吞吐八荒、辟土立疆的勃勃野心,但他面对桓仁境内兵强马壮的栋鄂部,还是有所顾虑:过去一年来,他和栋鄂部多次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战,双方都丢下不少尸骸。

努尔哈赤,从新宾一个挖人参、采蘑菇的山寨草根,联合上百名伙伴,以遗甲十三副起兵创业,到费阿拉筑城称王,确非凡人。他本人也是个武艺高强、胆识过人的猛将,攻城略地,身先士卒,登房跨脊,亲力亲为;而努尔哈赤一生中受伤最重、流血最多的三次经历,除了1626年攻打宁远城时被袁崇焕的红夷大炮炸伤,另两次就是早年拜栋鄂部所赐,难怪他对栋鄂部有所顾忌。

﹃统战工作﹄化敌为友

我们从《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里捞出两个例子。1584年(万历十二年)9月,努尔哈赤率兵攻打栋鄂部的翁哥洛城,对方有个大将叫鄂尔果尼,引弓发矢,一箭穿过努尔哈赤的皮肉射入胃里,努尔哈赤血流如注,栽下马来。创愈再战,努尔哈赤又被对方另一勇将洛科乘浓烟潜近暗发一箭,砉然一响,箭镞穿透努尔哈赤的锁子甲围领,镞头卷如双钩,伤创寸余。他咬牙拔下矢镞,扯出两块血肉。两次险见阎王爷,努尔哈赤对栋鄂部恨得咬牙切齿。

但精明过人的努尔哈赤明白,如果栋鄂部继续跟自己硬扛下去,自己统一女真各部的宏图大业恐怕难以实现。他决定笼络招抚栋鄂部。1588年初,努尔哈赤派亲臣沙律前去做“统战工作”。

也许是惺惺相惜,当时,栋鄂部最大的首领何和礼深知,努尔哈赤不到三年就统一了浑河、哲陈、苏克素浒部,神勇非凡。何和礼也不想跟他为敌 了 。1588年夏,何和礼带500兵马归附努尔哈赤。此后,栋鄂城城主伦布也率600人归附。年底,栋鄂部所有各寨都归附了努尔哈赤,共约万余人。努尔哈赤如虎添翼,打起仗来越来越顺手。后金军的铁蹄在古老冰河上嗒嗒作响,让远在关内的大明王朝竖起了耳朵。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里讲了一件趣事:何和礼栋鄂部归附那天,努尔哈赤亲自去赫图阿拉郊野三十里外迎接。那天,鹅毛大雪在风中狂舞,像是在庆祝这场宿敌间的“会师”。当时,栋鄂部大将纽翁锦骑骏马带弓箭,霸气外露地走过。努尔哈赤早就听说这人是个神箭手,便笑称要跟他比试比试箭法。结果令人瞠目结舌:纽翁锦连发五箭中了三箭,中箭部位有上有下,而努尔哈赤的五箭全部射中,中箭部位集中于一处,相差不过五寸。栋鄂部人对努尔哈赤的武功大为叹服。

当时,东北女真人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三部分,其中建州女真分布在牡丹江、绥芬河及长白山一带。1588这一年,努尔哈赤首先统一了建州各部。栋鄂部归附后,成为努尔哈赤驰骋辽沈的重要兵赋之源。这些穿兽皮衣裤、戴皂罗巾、善使阔背弯刀的栋鄂部子弟,如旋风般卷起一股杀气,成了刀尖上跳舞的骁勇主力。

出于感激和赏识,努尔哈赤将自己的长女嫁给何和礼为妻。以后,栋鄂部人在努尔哈赤平定女真各部乃至萨尔浒大战中,出手凌厉,屡建功勋。何和礼本人,也在1616年后金建国时被封为“五大臣”之一。封面新闻记者 李贵平摄影报道

萨尔浒一战定国运

大明精锐之师灰飞烟灭

铁马冰河,箭镞横飞,杀伐之声撼破了千里旷野上的银白厚冰。

发生在1619年(万历四十七年)春的萨尔浒大战,是明清兴亡史上一次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争,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当时,针对明军兵分五路的战略,努尔哈赤笑称“恁(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头5天就连破4路明军,歼敌4万多人,赢得先机。

萨尔浒,在今天辽宁抚顺市以东的大伙房水库附近,而萨尔浒大战的东线战场,就发生在五女山下以西的瓦尔喀什旷野和富察之野(今桓仁县华来镇一带)。

阎崇年《努尔哈赤全传》讲,当时,明军5路大军中实力较强的刘綎东路军,从宽甸出发北上,因山路崎岖,未能按期进至赫图阿拉。刘綎和萨尔浒主战场离得较远,处在东南方向桓仁五女山以西的位置。这当儿,刘綎还不知西路、北路的友军早已失利,他仍懵懵懂懂地按原定计划向北开进。

这刘綎可不是等闲人物,他是明军中与杜松齐名的悍将,力大无穷,“所用镔铁大刀重百二十斤,马上轮转如飞,天下称‘刘大刀\’”(《明史·刘綎传》卷247)。刘綎长期镇守四川,所统明军装备精良,炮车火器齐备,是当时最强悍的精锐之师。萨尔浒大战前,刘綎本来向朝廷提出“地形未谙”应推后进军日期,同时对朝廷配给他的由各地兵马组成的联合军的战力提出疑问。没被采纳,他只好带5000名精壮川兵从成都万里迢迢赴辽,又临时从浙江抽调2.5万人参战,另有“打酱油”的朝鲜军上万人,组成东路军仓促北上。令刘綎哭笑不得的是,那些浙江兵大多穿着简朴的号衣或布面胸甲,还没入辽就冷得直哆嗦。而“朝鲜兵皆披纸甲、柳条盔”(《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即甲胄是用纸条缝制的,头盔是用柳叶做成的,寒碜到家。

1619年三月初一,努尔哈赤在击败明将杜松、马林等几路军马后,火速南移,迎击刘綎军。他令扈尔汉(原栋鄂部悍将)率500名后金兵在阿布达里冈诱其速进,再另行设伏聚歼。努尔哈赤在降卒中找出一名机警的浙江兵,让他冒充明军,手持杜松的令箭,诈称杜松军已迫近后金都城赫图阿拉,要刘綎速进。此前,努尔哈赤已将刘军的指挥、数量、军器、士气、粮秣等情报刺探得一清二楚。

刘綎信以为真,下令轻装急进,进至瓦尔喀什旷野时,忽遭代善指挥的后金兵主力攻击。后金兵仰面扣射,万矢如雨,铁甲骑军,奋力冲击。两军很快胶着在一起。

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白雪红血、杀气寒气,在辽东旷野上杂糅出一阵窒人的气息。刀矛碰撞,火星飞溅。马蹄蘸着血肉书写猩红的狂草。鹰隼在空中兴奋盘旋,扇动翅膀扑向地上的尸骸堆。一头头雪狼也呼朋唤友噗噗蹿来,急欲分一杯羹。

激战中,身陷重围的刘綎目眦尽裂,手舞镔铁大刀左冲右突。他左臂中箭,又战,右臂受伤,仍鏖战。雪光将他的脸庞映照得格外苍白。自巳时战至酉时(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刘綎面中一刀,被砍去半边脸颊,他忍痛砍毙数十人,自己力竭而死。其养子刘招孙奋力来救,手杀多人,也战死。至此,努尔哈赤赢得萨尔浒大战的全线胜利,歼敌近7万人,后金军伤亡不足万人。

萨尔浒东线大战中还有个插曲:当时,在红塘石半截沟,两三千名浙江兵从恶战中气喘吁吁逃出来,刚集结在一山头就被发现。500多后金骑兵疾驰而来,冲到山上将浙江兵全部杀死,尸骸覆盖山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村民在半截沟发现了大量被水土冲刷而裸露于地面的人马尸骨、铠甲残片、铅丸、铁刀、马鞍等,令人唏嘘不已。

满族谚语曰:“小窟窿可以沉大船,小缝隙可以透大风”。萨尔浒大战,面对努尔哈赤的以少胜多、各个击破,早已危如累卵的大明军队如同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轻易就被打趴在地,六七万精锐灰飞烟灭,也耗去大半国力;努尔哈赤和他的继任者却在接下来的南攻辽沈、窥视中原、一统天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令人惊奇的是,这种此消彼长、否极泰来的国运态势,竟在五女山下呈现出地理学意义的隐喻——站在山巅点将台俯瞰,浑江、哈达河两条河流形成一个S走向的太极图形,那是大自然灵光乍现画出的圆融一笔,而桓仁县城就坐落在阴阳鱼的阳极上——始建于1877年(光绪三年)的这座古城,也素有中国唯一“太极八卦城”的美誉。

天风浩浩,山野寂寥。五女山下的桓龙湖烟波浩渺,丰盈而萦回。巨大的天宇映入其间,像是要撑破它的边缘溢出来似的。一个弹丸之地,古往今来承载了那么密集而吊诡的国祚兴衰,被兵燹炮火抬升到地缘政治的向度。我忽然觉得,五女山其实也像个顽皮孩子,一次次抱住历史老人的大腿,让他回头徜徉,留下太多沧桑足迹——高句丽王国,建州女真大咖李满住,“输血”努尔哈赤的栋鄂部,萨尔浒东线战场……随便拧出一个,都足以在岁月的空谷里砸出石破天惊的声音。“聚宝盆”里,埋藏了太多的历史碎片。

这是历史命运的顿挫,还是地缘乾坤的定数?我不知道。 封面新闻记者李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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