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孩子的暑假 除了家庭作业还有三大农活
在很多人眼里,农村都是田园风光,是平静的湖水,黄澄澄的稻田,小红灯笼一样的辣椒,以及房前屋后的美人蕉和矮牵牛。
但只有在农村呆过的人才知道,农村除了这些,更多的是年复一年夜以继日的劳作。
尤其是夏天,太阳当空照,但有三项特别重要的农活却恰好需要在太阳最大的时候去完成,所以,夏天的农村,对大人来说,意味着丰收的喜悦,对绝大多数孩子来说,则意味着躲也躲不掉的噩梦。
掰苞谷
小暑过后,太阳越来越火辣,苞谷苍翠的叶子日渐干枯。这时,农人就要考虑掰苞谷了。
掰苞谷绝对是件苦差事。苞谷林里热浪滚滚,人站进去就像钻进了大蒸笼,困在里面,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当然,更让人恼火的是,苞谷叶子很“豁人”(四川方言,“扎人”的意思),时不时地在你的手臂或者腿上留下几条小口子,汗水淌过,又痒又痛,真是难受。于是,人们只好裹上薄一点的长袖长裤,或是戴上袖套,全副武装地前往苞谷地,那模样,真是有些滑稽。
掰苞谷那天,家里的劳动力都要参加,就连我和弟弟也背着小背篼跟着去了。钻进苞谷林,剥开苞谷壳,扭下苞谷蒂,把苞谷往身后的背篼一扔,就移动到下一窝苞谷。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苞谷扔到地上了。看见的人就相互打趣,苞谷林里笑声一串。背篼里的苞谷背不动了,就走出苞谷林,把苞谷倒在路边的箩篼里。再走进苞谷林,重复同样的劳动,直到把一整块地的苞谷掰完。家里的大劳力要负责担着装满苞谷的箩篼回家,把苞谷倒在地坝上,又挑着空箩篼返回苞谷地。
把苞谷掰回家后,要先晾晒几天,然后再收回家慢慢抹(má)。抹苞谷,就是把苞谷一粒一粒地抹下来。
哦,老天,抹苞谷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房间角落里,苞谷堆成了山。要把那么多的苞谷一粒一粒抹下来,大人和小孩的手都会肿得高高的。于是,就有人发明了用胶鞋底来脱粒。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胶鞋底。方法如下:把板凳倒放,找一双不用的胶鞋,把胶鞋挂在板凳脚上。先用改刀在苞谷棒子上锉开一条口子,然后就利用胶鞋的摩擦力抹苞谷。这个方法非常省力,解救了大大小小的手板。缺点是收缩手臂的工作增多,还会不时闻到胶鞋的臭味。
抹苞谷的时间太长,偶尔会觉得无聊乏味,于是大人小孩会比赛看谁板凳脚两边的苞谷粒堆得高,或者是数苞谷芯,看谁抹出来的苞谷芯多。天气很热,家里大人会大方地对小孩说,今天如果抹到100个苞谷,就奖励一只冰糕。于是,小孩一边更加卖力地抹苞谷,一边尖起耳朵倾听外面有没有冰糕的叫卖声。一旦“卖冰糕呢”的声音响起,小孩抓起零钱就往外跑,全然不顾脚板下面的热浪,冲到绿色的木箱前,把钱递过去,就低下脑袋往箱子里瞅。卖冰糕的人小心地掀起木箱上压着的厚棉衣,用最快的速度取出几只红红绿绿的冰棍,生怕热气窜了进去。小孩接过冰棍,欢天喜地跑回家,揭开冰糕纸,贪婪地吸舔冰糕。舔完冰糕,还要认真舔一遍冰糕棍,这样才算对得起辛苦抹苞谷换来的冰糕呀。接下来,虽然意犹未尽,还是会更积极地投入到抹苞谷的全家运动中。
时光飞逝,后来人们发明了许多机器来解放辛苦的劳作,其中就包括苞谷脱粒机。不过,翻晒苞谷的劳动还得由人类亲自完成。不知道那些黄澄澄的苞谷粒在地坝里晒太阳的时候,会不会想念温柔的小手和臭臭的胶鞋底呢?(海鸿)
打谷子
田间到处安放的拌桶和打谷人,在宝蓝色的天空下,再配上黄澄澄的阳光,混搭出迷人的景象。这样的景象,是我所喜欢的。
小时候不懂事,我很喜欢割谷时节,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捉蚱蜢玩啊!
后来长大了些,开始主动帮家里做一些农活,这才知道割谷子这类农活有多艰辛。
我懂事太晚,当我明白割谷子很艰辛时,外公外婆已经有些老了,皮肤黝黑发亮,背也已经驼了。然而,像我这么柔弱又贪生怕死的人,能帮得了什么忙,我连用扁担挑一下稻谷都遭不住。因为我做不了太重的活,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外公外婆继续劳累,所以,我真的不喜欢割谷子这项农活。
但外公外婆就不同,他们一直都喜欢割谷子,尤其喜欢看着黄澄澄的谷粒全部收仓。
不过十多年,外公外婆家的割谷史就经历了三次巨变:纯手工年代——半手工半机械年代——机械化年代。其中纯手工年代最累,不过那个年代,田间到处安放的拌桶和打谷人,在宝蓝色的天空下,再配上黄澄澄的阳光,混搭出迷人的景象。这样的景象,是我所喜欢的。
那时,无论是清晨还是午后酣睡醒来,我都会跑去稻田边捉蚱蜢,田里,我的外公外婆正在弯腰劳作。也是在捉蚱蜢时,我才发现家里那堆收割谷子的设备原来是那样安放使用的——
稻田的一角,有一个长得像梯形体的、肚子空空的拌桶。拌桶三面用竹编的挡席围住,未挡住的那一面肚子里搭放了一个条梯。我们这里把条梯叫作“打谷架”。打谷架与拌桶形成一个牢固的直角三角形,他们就在这看似简易的设备上让稻穗脱落。
只见外公外婆把已收割好的草把子紧拽在手里,一弯腰,草把子上那些沉甸甸的稻穗就扑向打谷架,“嘭嘭嘭”,谷粒像一盒子打翻了的绚丽星星。那天,所有的谷粒都被灌满了烈酒,蹦跳着乱扑到拌桶的大肚子里。那些围在三边的挡席就是专门用来阻止这些喝醉的家伙的。外婆家的挡席很漂亮,本色的竹编格子,和金色的稻田、和蓝天白云、和夏末初秋的景色都很般配。
当然,在幼小的我眼里,稻田里最美的总是外婆与外公的身影。外婆会忙着把各处的草把子送到打草把子的外公手上,外公一弯腰,再一弯腰……外公的速度很快,他的身旁不一会就堆了一堆高高的草把子。
此外,外婆还时不时地会云淡风轻地说一些骄傲的话,比如以前村子里很多人都爱来家里借拌桶或是围席,因为别人家不是缺这就是少那,“只有我们家,你外公就算饭都不吃,也要把那些家什弄齐”。
如今,拌桶早就失宠了,人们用机器割谷。割谷机转几圈,谷子就割完了,又快又省事。拌桶这些属于过去年代的东西,我通常凭借它们怀念我的童年。(傅渝)
翻红苕藤
翻红苕藤看似轻松,实则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天气炎热,蹲在热浪翻腾的红苕地里,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立秋过后,田里的稻谷终于紧赶慢赶抢收完毕,满以为可以好好喘口气了,不,一些勤快的农人又开始忙碌地里的农活,完全停不下来。
庄稼地里,苞谷早就收回家了,该割的苞谷秆也差不多割完了。这时候,那些长久以来活在苞谷秆浓重阴影里的红苕藤终于熬出了头,它们堂堂正正地现出葱翠婀娜的身姿,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恣意地蜿蜒生长,想爬到左边就爬到左边,想爬到右边就爬到右边,能爬一米远就一米远,能爬两米远就爬两米远,它们日夜攀爬,不辞辛劳,自由自在。
农人却不喜欢红苕藤任性攀爬,担心它们四处串根,长出一串拇指大的小红苕来,影响主根藤下的红苕长大。于是,聪明的农人发明了“翻红苕藤”的把戏。
翻红苕藤,就是把红苕藤一根根地理顺,让每行红苕藤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规规矩矩地摆放,好让那些串生根来不及扎根土壤生长。与此同时,也好让所有的红苕叶都专心致志地接受光合作用,然后结出硕大的红苕来。
翻红苕藤看似轻松,实则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天气炎热,蹲在热浪翻腾的红苕地里,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如果腿劲儿差点,怕是蹲不了多久就想瘫坐在地。所以,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喜欢翻红苕藤。这时候,就需要点自娱自乐的精神,学会主动在红苕地里找乐子。比如我妈翻红苕藤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些爬得老远的红苕藤,她沿着藤蔓寻过去,一把把它从地上揪起来,然后感叹一句:“嘿,你(龟儿)还爬得远呢!”那神情简直不得了,得意得像是逮着了某个做了坏事躲起来的小孩。
在我妈翻红苕藤的悠久历史上,据说她曾见过一根起码三米长的红苕藤,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扯回去。唉,真能爬啊!
除了规训那些不听话的红苕藤,翻红苕藤时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拔除杂草。红苕藤地里的杂草并不多,像马齿苋、鸭跖花和野苋菜,都是十分可爱的杂草,长得也娇嫩,根系也浅,轻轻松松就拔起来了。运气好的话,还会拔到啰啰草来玩。我妈和我妹就尤其喜欢“啰啰草”,天哪,她俩提到“啰啰草”时,脸都笑烂了。据说啰啰草开黄色小花,它有圆滚滚的果球,把圆滚滚的果球放在手心里,或是放在宽大的树叶上,对着它轻唤一声“啰啰”,那小小的果球就会滚来滚去。如果你唤得急,啰啰草也就滚动得急。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想不起啰啰草的模样,看来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压根就没有和我分享这个秘密。最后,我不得不逼着她俩找给我看。哦,原来啰啰草就是毛茛草啊!所以,翻红苕藤也是认识花花草草的好时机。
在乡下,付出终有回报。真的,只要你愿意翻红苕藤,就会有吃不完的大红苕。所以,记得勤翻红苕藤哦!(番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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