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米豆腐

□李蕴

夏季天热起来，住所附近一家卖早餐的酒店打出了提供米豆腐的招牌。我对米豆腐有一种执念，见了这个信息，自然是很高兴，欣然点了一份米豆腐。

端上来之后，我傻眼了：一碗热汤，上面浮着一层小葱和几根青菜，白色米豆腐沉在碗底，清汤寡水。卖相让人见了没有食欲，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味道，夹起一块送到嘴里嚼了几下，像嚼着一块陈年的旧蜡，一股子陈腐气息。

这哪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味道啊？

老家把米豆腐称为淀粉，这是夏季里才有的东西。磨好的米浆配上石灰水放在锅里熬煮，待煮成米糊状了舀在木格子里定型。成型的米豆腐是浅黄色的，口感绵软，带有稻米的清香和石灰的微涩。米豆腐切成块，拌上油盐酱醋，佐以红椒香菜，再来点花生碎，单看这鲜亮的颜色，都能让人直咽口水，吃一口，酸辣中带点寡涩，唇齿中有花生的油香，是酷暑时节极好的开胃食物。

小时候每回去赶圩，都要吃上一碗五毛钱的凉拌米豆腐。由于没有冰箱，米豆腐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味道很是新鲜。我那已经90岁的祖太太，身体还硬朗着，牙口已经不太好了，她十分钟情米豆腐。每到圩日，她拄着拐杖逮着一个小辈就问：“今天谁去赶圩？去了给我带碗淀粉回来。”

长大之后去外地读书，放暑假回来时，不知为何，已难得在圩日上觅得米豆腐的踪迹。

十年前，偶然间有机会去四川工作，在成都住了一年。午饭常在一家卖铁板烧的小店解决。铁板烧的菜有许多，青菜土豆莲藕海带蘑菇，还有我最喜欢的米豆腐，四川人叫米凉粉。米凉粉切成条摊在炙热的铁板上，小煎上一会儿，配以辣椒和花椒，麻辣中带着焦香，极为下饭。

转眼间离开成都已经有八年，生活很忙碌，难得有悠闲时间回乡下赶圩。八年以来，能吃到米豆腐的次数寥寥无几。但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吃。

于是我又去了那个酒店点一份米豆腐。鉴于对上一次不美好的饮食体验，我对工作人员提出要求：“米豆腐能不能做成凉拌的？就像凉拌粉那样，先在锅里冒一下热，再拌调料就好了。”我又说。

“不好意思，我们真没有这种做法。”

我心中哀叹：到哪里才能找回旧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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