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孤独者的深夜良宵 ——记在白夜酒吧的一次诗会
◎张嘉仪(四川大学学生)
从白夜酒吧的诗歌现场出来,窄巷子的灯火驱散了暮色,闹市中飘飞着商贩的吆喝声和醇酽的火锅香味。
喧嚣入耳,反而心情豁然。
读诗之法,或知人论世,或以意逆志,不一而足。好诗或许真的存在复义。诗多短制,宛如旗袍女郎,婀娜与柔媚之间、显露与隐秘之间,恰引人遐想无限。所谓“一家之言”,似权威审判,金针度人的同时亦有一叶障目。在正统解读以外,皆为旁门,诗意由此窄化。
我想,诗人乐意听闻颉颃之声,喧哗之下,诗无寂名。至于什么样的诗算是好诗,这是理论家的事儿,他们善于剥皮抽筋,然后以理论为药方诊断,一辨良莠。对于读者,兼或诗人,一气读罢,拍案而起,得,好诗是也。
诗最好匿名,宛如儿童的捉迷藏游戏,乐趣全在寻找与发现的过程所带来的心理体验。诗一经署名,成名诗人的坏诗也成了好诗,无名诗人的好诗也未必不是坏诗。于诗人而言,“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一真理堪称谬论。除非你是陶潜一流,即如是,也是身后多年得以发掘。
话题扯远了。我读诗,喜欢在心里给诗人画像。读到好诗,结合肖像插图,诗人的形象也就鲜活明晰起来了。
在白夜的诗会现场,有幸见到了文学圈里赫赫有名的诗人翟永明、西川。二位巨擘的诗所读甚少,翟先生在上世纪80年代以《女人》组诗驰名,她是成都人。或许读诗真的可以让人相遇。今晚见其人,竟与想象别无二致。初次遇见,却是“好久不见”。立体的脸廓、深邃的眼神,甚至那几乎不可能画出的声线也分毫不差。西川先生,也许读过他的长诗,早已忘尽。倒是一首《暮色》,一句“沉默换来了纯洁”一度让人惊艳,反复吟读。正如诗人石光华先生朗诵的句子,“老觉得唐诗宋词/那些写秋天的句子/都是我写的/每一句,读起来/都发自肺腑”。今晚的西川先生,更像是一个偶像派歌手,崔健,或者李志,踩着世界摇滚的节拍,吟诵着杜甫的《秋兴八首》,一扫以往诗歌朗诵现场静穆、庄严且幽雅的氛围,酒吧里洋溢着一个中年大叔的摇滚梦。
翟永明和西川领衔,九位诗人朗诵了各自的作品。于我而言,诗歌是孤独者的深夜良宵。万籁俱寂的凌晨三点半,海棠花未眠之时,恰是诗歌打开的刹那。所以,酒吧中的朗诵会,只不过是诗人与观众履行一场互不交涉的仪式,像是隔着星河的对望,又像是横亘山川的拥抱。
记忆尚存的,是年轻的女诗人余幼幼讲述前些天自己的猫“不治身亡”(原话),悲恸流涕的故事,并且写诗以示悼念。
文以载道的诗学传统,在价值多元的时代贩卖受阻,不再独居一尊。当宏大叙事被个体/日常的自我话语置换,当“我”从“我们”的话语中分娩断脐,新的诗歌写作中的“小叙事”渐成主流。文人的“对花落泪”固然有对韶华易逝、生命无常的感喟,但也难以洗脱顾影自怜、矫揉造作的嫌疑。
很难说,自我抒情的“小叙事”有何不可?亦很难说,小叙事在“自我抒情”之后,到底留下了什么?或许,从存在主义看,对意义的探寻最终指向虚无,指向无意义。
除了余幼幼,让人拍手叫好的,是川大向以鲜教授诵读的《撒哈拉的甘露店》,因为“只此一家”,“老板就是店小二”。
进场前,我特意在售书处询价,售书的小青年告诉我,原价出售。难得来一次诗歌现场,还能带走诗人的亲笔签名。
几番权衡,买了李亚伟先生的新作《人间宋词》。白夜诗会传单上推荐了西川先生《唐诗的读法》,撷取了一鳞半爪的片段拜读,他主张重返唐人的诗写现场读诗,从而探寻古人创作的秘密。有独创之见,有惊人之语,却未免身居诗人论诗的庐山之中,感性胜于论辩,辞过于理,失之严密的学理论证。但这丝毫不影响西川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他是国内难得一见的能写出好诗的诗人,影响力远及海外。
于是,我不知轻重,先入为主地妄下判词:
写诗的归还写诗,论诗的归还论诗。
并不是每一次跨界,都是一次跨越。
诗歌朗诵会结束,曲终人散。或许,白夜的老板翟姐吩咐一众堂倌清扫卫生、搬运道具、关掉追光。打烊之后,叫上一个叫西川的白髯大叔到宽窄巷子的夜市走走,到一家安静的茶馆喝喝茶、拉拉家常,聊聊人生。只谈清风明月,无关诗词歌赋。
诚如是,诗人的肉身因符号的缺席而出场,诗意的生活因诗会的落幕而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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