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梅 金茂举
初识冬梅,时值冬天,那年冬天特别冷,天阴沉着,飘着小雪。我早早上街到饺子馆吃碗热腾腾的饺子,一方面御寒挡饿,另方面这家的饺子是野生荠菜馅的,特别香。
清晨较早,街上行人不多,馆子里热乎,有三四个人坐一桌吃饺子,拉家常。这时门口一个稚嫩的声音:老板买荠菜吗?老板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冬梅吗?快进来喝碗热汤。谢谢老板,我不吃饺子,我在家吃过饭了。老板强调了一声:不吃饺子,就喝碗汤,暖暖身子。屋里的人都停下吃饺子,打量刚进来的女孩,八九岁左右,穿一件外衣,明显是大人的,而且是五六十岁人穿的女式灰色外套,一个旧围巾,脚上穿的一双旧胶鞋也明显大了很多。小姑娘手提一个红色袋子,里面是洗干净的荠菜。老板娘端了一碗骨头汤,里面有四五个饺子:冬梅,趁热快吃吧。冬梅:谢谢,我不吃饺子。老板娘:吃吧,这几个不够卖了。这时,老板拿了十元钱给丫头。冬梅说,不要这么多钱,我爸讲三斤,叫我收五元钱。老板娘:你爸称错了,五斤。冬梅,你手都冻烂了,别挖了,这么冷的天,又捡又洗,还有六七里的路,况且,你才八九岁。我十一了!冬梅纠正道。临走时老板娘把冬梅的头发梳好,扎了一个马尾辫。冬梅笑了笑,谢谢啦,连蹦带跳,大外套很滑稽,但我们都没笑出来。
是啊,若不是家庭太困难,太特殊,谁家也舍不得让一个才十一岁的丫头在寒风中满田埂挖荠菜卖。因为冬梅的家庭变故,让人唏嘘不已。
一天晚上,我在医院上夜班,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催我快去出诊。到了病人家眼前的景象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床前盆内咯一大片鲜血,病人失血性休克中。一边打通静脉通道,一边我拨120电话。屋里围了许多热心邻居和病人的亲属。打上了点滴,我在昏暗的灯光中,听众人介绍才了解到这个家情况。男主人近六十岁,女主人是弱智女。三个孩子,二个大的是女孩,一个小的男孩才六岁。男孩在床里边睡着了。大的女孩正是那个挖荠菜,上街卖荠菜的那个丫头,叫冬梅。救护车的鸣笛声里夹杂着,冬梅和妹妹小青哭声,以及众人叹息声……我返回医院值班,大半夜也没睡,满脑子冬梅和小青惊恐的眼神。
幸运之神是欢乐,厄运之魔是打击。冬梅父亲肺癌晚期,半个月,债台高筑,换回了一兜骨灰入黄土,三个苦命的孩子,各奔东西,冬梅妈被邻村的一个老光棍收留了,虽然弱智,经常会有人碰到她跑回那几间老土房门口东张西望。二女儿小青被四川的舅舅接去读书,后来听说舅舅出了车祸走了,外婆撒手归天,小青承受不了打击,入了空门。冬梅和弟弟很幸运地寄居在两个堂哥家,度过了人生最艰辛最艰难的少年期。冬梅的二堂嫂三堂嫂都是明事理的人,视两个弟妹,如同己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嫂干活时常常晕倒,后来到省城检查,心脏二尖瓣膜病变,要大批手术费用。为了给家庭减压,冬梅跟村里人出去打工,临走时,到医院跟二嫂二哥告别。二哥,一米七的男子汉哭得像泪人一样。冬梅没哭,安慰二哥,没事,我长大了。那年,冬梅十五岁。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我一直断断续续打听冬梅姐弟几人消息,一天在外散步,背后有人喊我,我转身愣了半天,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扎个马尾辫,一身素雅运动服,一双洁白的品牌运动鞋。你认识我吗?我努力地睁了睁眼睛,仔细搜索大脑记忆,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我是冬梅呀!哦!是吗?经常听二嫂讲你寄钱回来。冬梅说,应该的,二嫂三嫂恩重如山。冬梅,到我家吃顿饭吧。冬梅说,不了,快过年了,回来给老父亲扫墓,我也有男朋友了,老实人,待我很好,小弟,也成人了,明天我到河东去看妈妈,明年去四川找小妹,金医生,记忆中那时欠你药费吧?要是全家都一起,哪怕穷点,过一个团圆年,该有多好!仿佛冬梅知道我的牵挂,索性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
又是冬天的时节,又是飘雪的日子,又见冬梅,但冬梅已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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