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非医生的“生死日记”

高霖在查房（受访者供图）■ 记者 魏玉婷

你见过凌晨4点多莫桑比克的天空吗？那是他每天醒来工作的号角；你去过早晨六点多拥挤的马普托中心医院吗？那是他每天投入工作的地方；你想象过两年时间生活在一个治安环境差、没有安全感的国度吗？那是他每一天必须的经历。

他叫高霖，今年37岁，市中医医院骨科主治医师。2016年，当医院下达通知时，他主动申请去非洲参加援外医疗工作，在一个资源匮乏、缺医少药的国度开展救死扶伤工作。

一天的工作繁忙而无奈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国度，珍爱生命绝不是一句空话。”

2018年4月9日，周一。凌晨4点多，莫桑比克的天空便亮了。

“这里和国内有着6小时的时差，天亮得早，黑得也早，所以我每天早晨5点多就起床了，6点多去医院，7点开始上班。”当天北京时间下午2点，正是莫桑比克的上午8点，刚在医院查完房的高霖通过网络接受了记者的专访，“这会儿有空，11点开始门诊。”

高霖向记者介绍道，由于莫桑比克人口多、医疗基础设施落后，援外医疗工作相对繁忙。他周一主要是门诊工作，周二、周三及周五为手术日，其余时间参加病房的查房及值班工作；此外，他也常常利用节假日为在莫的华人商会、孔子学院及中资公司员工义诊。

“在这里，门诊要事先预约、排号，每天早晨6点半，我到达医院门诊大厅的时候，看到排队预约、取号的患者人山人海，挤满了大厅。”他说，就算患者好不容易排上号了，那里的门诊工作也流于形式，“像骨关节炎、腰腿疼痛的患者，直接开点消炎、止痛的药物让患者回家，即便是关节退变、椎间盘突出已经反复保守治疗无效达到了非做手术不可的地步，门诊医生也不会安排他们手术治疗”。援非一年多，高霖时常感慨，在非洲看病不止难，还十分贵。

作为医生，高霖很多时候也很无奈。“这里物资匮乏，缺医少药，有一次我帮一名大腿骨折的患者做手术，手术都进行到一半了，才发现这家医院根本没有尺寸合适的钢板，只好给患者又缝上，等待下次再重新手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国度，你才真正明白，珍爱生命绝不能当成一句空话！”

一年多的生活充满艰辛和危险

“社会环境没有安全感，担心停水停电和病毒感染。”

时光倒流，2016年12月6日，经过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高霖和援外医疗队共12人（来自四川的不同市级医疗单位）终于抵达了位于非洲东南部的莫桑比克。

工作地点是马普托中心医院，这是莫桑比克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国立综合医院。用高霖的话说，这家医院的地位就像中国的协和医院、四川的华西医院。

高霖回忆，和非洲的初次见面，印象是新奇的。而从这一天起，他为期两年的援外医疗工作便正式开始了。莫桑比克虽然没有政治动荡和军事战乱，但由于长期经济萧条和社会发展落后，导致治安混乱，社会环境也极不安全，盗窃、抢劫及伤人事件屡见不鲜，这让他们生活在那里十分没有安全感。

“这一年多来，我们医治过很多因遇抢劫被打伤致残的患者，我们医疗队也发生了两起因队员外出跑步被持刀抢劫的事情。此后，我们工作之余都待在宿舍，不敢外出。工作之余只能学会独处，活动半径也只能医院、宿舍两点一线。真怀念在乐山城区绿心路跑步的时光。”

“这里艾滋病的感染率高，几乎所有的骨科患者在术前都不做HIV的常规检查，只有手术医生在术中被职业暴露（医生与患者的血液有了接触）后，护士才有权限对患者进一步做HIV的筛查。”高霖告诉记者，他被职业暴露过，他也看到队友因被艾滋病患者职业暴露后那种担心、焦虑的心理压力和口服预防药物带来的恶心、呕吐等并发症，“所以对于我们医生而言，每一次手术都存在危险。”

两年“倒计时”深感还是国好家好

“希望援外医疗事业圆满顺利，所有援外队员都能平安归来。”

见过太多病患病痛，也经历过一些险情，更了解到上一批援非医生中有人在援非期间心脏猝死，高霖表示：“在非洲你会对你的健康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因为你缺乏安全感！”

上周高霖就感到右下腹隐隐作痛，一检查发现是阑尾炎，为此他担忧了好几天。“回国做手术不现实，但在这里做手术我更害怕，因为我太清楚这里的手术刀、手术线等医疗器械的状态。”他告诉记者：“很庆幸，医疗队的医生连续三天给我输液治疗后，我今天状态恢复了很多。”

采访中，高霖表示，这次生病，他对医生的责任和使命有了新的感慨：“我们为别人的健康保驾护航，却对自己的健康无能为力。”

而这些事情，高霖选择独自承受，没有告诉远在乐山的家人。“不想家人为我担心，我想他们也一样，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能他们也不曾告诉我，独自默默就解决了。”采访中，高霖多次表示，长期的医疗援助工作，他最亏欠的是家人。高霖告诉记者，他很感谢市中医医院各级领导、同仁对他在援外期间的关心和帮助，也十分感谢家人的默默付出和大力支持。

进入2018，两年的援外医疗工作也进入“倒计时”。高霖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援外医疗事业圆满、顺利，所有的援外队员都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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