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故事 ■来炳捷
自从结婚以来，每年春节我都会和先生一起回四川过年。先生是婆婆唯一的儿子，婆婆对我们能回家过年自然有更多期许。结婚初始，我是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做一名好儿媳的向往，陪先生回家过年。等儿子出生之后，我对婆婆的这份期盼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春节对于婆婆而言意味着团圆。因为只有在春节，我们才能实现婆婆的愿望——一家三口一起回家。为了这几日短暂的相聚，婆婆大概是用一年的时间来筹备：她要在适当的季节种下菜籽，还要在适当的季节种下芝麻……在家的这几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享用婆婆精心烹制的各种美味：沱江鲶鱼，野生的泥鳅、鳝鱼，麻辣兔丁，梅菜扣肉等，每顿变换花样，尽可能让我们多吃一些。看着婆婆整日不辞辛苦忙碌，我不忍心，有意分担一些，却被公公严厉制止：“你们在外面工作一年，那么辛苦，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我和你妈啥都不让你们干！”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顺从地过起好吃懒做的日子。
对公公来说，春节最重要的事是带领我们祭祖。祭祖活动庄严肃穆，需要两天来完成。第一天在除夕，一大早，婆婆就在厨房忙着准备祭品：一只煮好的母鸡，必须摆出昂首挺胸的造型，一盘鱼和一盘梅菜扣肉。公公则在堂屋做准备：他先将纸钱分成厚薄一致的一沓沓，小心翼翼地将一沓沓纸钱纵横交错、摆成一个圆形的矩阵，然后按照同样的方式一层层垒成纸塔，再郑重地供奉好祭品，一切准备就绪，祭奠活动正式开始。公公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点燃香烛，指挥我们一一磕头，最后点燃纸塔，全家人默默地围在纸塔周围，等待它一层层燃烧完毕，家里的仪式才算结束。第二天初一，要到山上上坟。公公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上坟人，他能清晰地记得家里所有长辈、同辈甚至是晚辈的每一个坟墓的位置，这些没有碑文、只是一个个小土包、且被杂草包裹的坟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的。祭奠过程庄严肃穆，看着公公认真的态度，严肃的表情，我们谁也不敢怠慢，跟随着他一处一处祭拜。公公的虔诚以及他所承载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深深地打动着我，他用最淳朴的方式和行动教后辈要保持对先人的敬畏，要牢记自己的根，不能忘本。祭祀就是一次知敬畏、不忘本的传承教育。
春节，对我来说，不仅是一个节日，更像是一次朝圣。带着沉甸甸的爱，揣着感恩的心，无所谓路途遥远，无所谓舟车劳顿往返在川陕之间，朝拜关爱、呵护、保佑我们的公婆和爸妈，正是他们根植内心的善良，无私的爱，教会我们做人，护佑我们一家平安幸福。我想我们能做的只有更用心地关心他们，孝敬他们，多抽点时间陪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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