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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生命 王全纲

汉中日报 2018-01-23 12:43 大字

一枝杂草 办公室免不了放一些花草,有自购的,有从朋友处拿的。我是个忙碌且散漫的人,虽然骨子里也喜欢花草,却不会侍弄花草。我极其羡慕村长黑河青山等,他们知花爱花懂花,往往把一个草木说的头头是道,轻易就能分辨出花木的高低贵贱。而我只知道偶尔灌点水,松松土,侥幸的是,我的花草依然旺盛地活着。

不知什么时候,一盆花的旁边长出了一枝杂草,然后我就觉得很奇怪。我不知道这枝杂草是什么植物,也想象不出这杂草的种子从何而来。在这个小小的花盆里,杂草算是一位不速之客,而且杂草的行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被除掉的几率为100%。我几次都想拔掉算了,但我终究没有,我想看看这枝杂草究竟能长出什么结果。

盆中栽植的是一种叫作君子兰的植物,它曾一度被炒作得身价极高。就像名人一样,君子兰是名花,作为名花的君子兰即使身价不如从前了,但依然被人们广为栽植。我的这盆君子兰跟随我有10余年,隔一到两年开一次花,双蕊,色艳而不媚。这枝杂草生于旁边,怎么看都不协调,我想,如果是诗人黑河,恐怕早就清君侧了。

这枝杂草在君子兰的盆中默默成长,夏天竟然长得和君子兰一样高了,而且还开出了细小的白花。这枝杂草是卑微的,环境是险恶的,但它竟然无动于衷,依然做自己的事,长自己的叶,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

再卑微的生命也是命,我决定让这枝杂草一直长下去,让他完成自己的生命历程。

一条土蛇 从小到大,我对蛇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小时候,我们管蛇叫长虫,有时居住的土房子会掉下一条长虫,我们吓得赶紧往外跑。大人们则说,屋里的蛇不能伤害,每家都会有一条压梁蛇的。于是大人们或者将蛇撵出屋外,或用竹棍挑起放归于野外。长大后才渐渐明白,蛇其实是捉老鼠的,农户家的土楼上堆满了粮食,老鼠肆无忌惮,有蛇老鼠便会安分许多。

工作后经常下乡收农业税,有一次我和同事去往山顶一户农家,经过半山一条茅草小路。正值中午,阳光暖融融的,同事突然大叫一声向后倒了过来,我一把接住同事。只见一条黑乌梢大蛇从眼前飞起,在灌木丛上蜿蜒游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同事吓得瘫坐在地上喘粗气,公文包和税票撒的满地都是,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一条最大的蛇。从此后,我心有余悸,对蛇越发没有好感。然而,从那以后的很多年,我再也没碰见过蛇。后来听人说,有人将山里的蛇捉了卖到了城里的餐桌上。

夏日的周末,一朋友邀我去乡里采访民歌。车在山道上颠簸前行,突然朋友将车停了下来。我说你干嘛停车?朋友指着前边说,你看一条小蛇正在过马路,别伤着它。然后他说,这个小东西不长眼,你往山里走嘛,跑到路上干嘛。我说你这是悲天悯人。朋友说,现在有一批人专门捉蛇卖,山里都很少见到蛇了。他说,前几天,他在山里看见一农户提着蛇皮袋子,问他要不要。他以为是什么农副产品,打开一看,是一条成年黄汉土蛇。他给讲道理让农户放了,农户发怒了,说你要了要,不要算了。无奈,他讲了半天的价,200元买下这条蛇,驱车30公里放归了山林。听着朋友的讲述,我庆幸这条蛇没有变为盘中餐,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一群民工 某年11月,我踏上了从西宁到成都的列车,沿途是光秃秃的黄土塬,没有风景。我的内心犹如这荒原一样,没有一丝生机,将这趟行程的失落全然写在脸上。

刚坐定,一股汗味和着四川口音飘了过来。循声望去,一伙衣着凌乱、面容不整的人围在一块,大声地争论着。这是一伙从西宁打工回四川的民工,他们围在一起“斗地主”,个个极其兴奋。四川人说话声音大,无论谁输赢,他们总要争论一番。午饭时间到了,他们收拾了牌摊子,拿出提前买好的鸡爪和卤肉,每人倒一杯低价散酒,喝的有滋有味,满脸放光。这是一伙在世人眼里极其猥琐的、脏兮兮的农民工,但是在他们自得其乐的氛围里,我仍然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自信和阳光。

我突然有了想和他们谈一谈的念头。他们告诉我,他们都是从四川老家到西宁打工的,因为天气变冷了,无法施工,所以得回家。我问他们出来多长时间了,他们说,8个多月了。我又问他们的收入,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说,7、8个月每个人能挣得3万来块钱。我想这3万来块钱,应该可以应付老婆孩子一年的花销了。

正攀谈着,其中一位的手机响了,是老家儿子打过来的,我能清楚地听到话筒里的声音。“老爸,你明天啥时候到家?”“火车晚点了,12点在成都下车,再坐汽车,天不黑就到了。”“太好了,太好了,老爸你给我买啥没得?”“你想要啥子嘛?”“我,我想要方便面。”“好好,你要几包?”“两包,老爸,我要两包。”“我给你买四包,好吧?”“好好”。这个时候,我看见了接电话者满足欣喜的脸,仿佛也看见了电话那头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孩子。

看着这场景,我突然有一点感动。我想,我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参加了工作,我也就是这民工中的一员。我们都来自底层,只要内心阳光了,到处都是快乐,到处都有温情。不知不觉,我刚上车那会的失落和郁闷竟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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