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暖心的炒凉粉
○君竹
“炒凉粉嘞,一碗暖心的嘞……”,街口的吆喝声是冬日里最动听的吟唱。“暖心”这个词在寒凉的空气中充满了温度和诱惑,令人心倏地暖意融融了。
一个简陋的蜂窝煤炉,上面支一口平底锅,外加一张长条桌,几把小凳子,小摊便摆起来了。不过锅里冒着热气的炒凉粉,油润光滑、晶莹剔透,极其诱人。摆摊的是一位黑瘦的大爷,但他的吆喝声却音质洪亮、余韵悠长,引得归家的行人纷纷回眸驻足,或者干脆坐下来,吃一碗再走。
炒凉粉虽只是一款普通的小吃,但要做到美味可口,也并非易事。老人在平底锅里倒扣着一个瓷碗,有客人来,他便盛出一份切成小丁的嫩白凉粉,锅里化开一小块猪油,将凉粉用瓷碗扣在锅里,过一会儿,翻搅一次,再扣住,撒些调料粉,再扣,直到凉粉里外热透,临出锅再撒一把青蒜苗。那晶莹葱翠的一碗,色香味俱佳,尝一口,粉团在舌尖上打滚,来不及细嚼,软糯烫口的一团已顺着喉咙直入肺腑,整个心便腾的一下暖热起来。在冬日萧瑟的冷风中,再没有比吃一碗炒凉粉更让人温暖熨帖的了。
其实吃炒凉粉最佳的地方应该是在庙会上。春节一过,十里八乡的庙会便陆续开场了。虽然商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但“吃”始终是庙会的主题。看哪个摊位前人气旺盛,食客络绎不绝,那肯定是卖炒凉粉的。商家也各出奇招,纷纷挂出亮眼的招牌,有称“天下第一碗”的,有称“三秦一绝”的,有的一溜排挂起大厨与某某名人的合影,比招牌更吸睛。大锅里铲子飞舞、热气腾腾。吃客们脸泛红光,嘴角流油。路人见此便挪不动步子,这一批走了,那一批又来了,热闹始终不降温。
“凉粉”顾名思义是该凉着吃的,小时候物质贫乏,除过一日三餐,几乎吃不到什么像样的小吃。母亲手巧,偶尔会用玉米面做一顿漏鱼儿、搅团之类换换口味,可我们小孩子不感兴趣,母亲便另想办法。她用省下来的一点钱买来一大袋红薯淀粉,锅里水烧开,将淀粉在热水中充分搅拌,渐成透明的糊状,等搅打起劲,淀粉熟透时,盛在盘子里凉凉,凉粉便做成了。吃时可凉拌、可热炒,软弹爽滑,美味可口,是我们的最爱。不过淀粉比白面贵多了,偶尔吃一顿,会让我们回味很久。
长大后倒是品尝过各种口味的凉粉。“川北凉粉”麻辣鲜香、爽口宜人,是可以摆上桌面的川府名菜。“伤心凉粉”也是一道四川名小吃,主要在料汁上做文章,要用特辣的辣椒油,配以葱姜蒜、酱醋汁、白糖、花椒粉等调味料,奇辣无比,又让人难以罢箸,直到吃得额头冒汗、眼泪鼻涕横流,仿若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关于“伤心凉粉”的来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湖广一带逃难来四川的广东客家人思念家乡时做的凉粉,因思乡而流泪,故名。“卤汁凉粉”是陕西的一种特色小吃,将打卤汁和凉粉搅在一起吃,据说是农人在农忙时无暇做饭,于是创造了这种混搭吃法,却也别具风味。还有一种“神仙粉”,是用秦岭北麓山区一种叫“糜糜稍”的树叶子熬粉烹制,呈淡褐色,透明状,盛在粗瓷碗中。乍看之下,恍若无物;细细品尝,口感微苦。酷夏之际吃一碗“神仙粉”,沁凉爽滑、绵软适口,实为消暑佳品。
尽管尝遍了各种凉粉的吃法,但还是留恋那一碗炒凉粉。普通的做法,家常的味道,却有一种温情暖心的滋味在里面,让人回味绵长。
因为搬了新家,离那条老街远了,便无缘再吃到老人的炒凉粉。一次路过老街,正是冬日的午后,想着可以光顾一下老人的炒凉粉摊,再吃一碗久违的炒凉粉。可是街角已没有了老人的身影。询问之下,才知老人许久都不摆摊了,也不知老人去向何方。
我望着空旷的街角发呆,低头却看到了一圈油痕。那是老人长年摆摊留下的印迹,似乎告诉人们他曾经是这里的主角。眼前不禁浮现出老人瘦弱忙碌的身影,和他不时直起腰,悠悠地喊一声“炒凉粉嘞,一碗暖心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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