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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里的清代社会生活

济南时报 2017-12-03 15:35 大字

□本报记者 钱欢青

研究历史,档案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史料之一。留存下来的档案越多,就越容易让我们走近历史中的日常生活。《档案中的历史:清代政治与社会》一书,便是一部根据珍贵档案材料,对清代政治与社会,尤其是基层社会、秘密结社、人口流动诸层面进行深入研究的著作。

该书作者刘铮云先生是美国匹兹堡大学历史学博士,长期主持台北几个机构的清代档案整理工作,与“内阁大库档案”“纠缠”了三十年。档案本身虽然充满了鸡毛蒜皮,但档案中的政治与社会并不枯燥。借助于刘铮云先生的整理和研究,我们看到了有关清代社会的种种真实情景。

商贩生活:奔波于途,危险重重

在传统的历史叙述中,商人留给我们的总是一个模糊的形象,因为很少有人对他们的生活有细致的描写。上世纪70年代,黄仁宇的《从<三言>看晚明商人》一文,首开细致描写商人之风气。他利用冯梦龙的小说“三言”,探讨晚明商人的身份、商业资本、商业习惯,以支持他对传统中国经济发展的观点,进而证实他的观察。对黄仁宇而言,当事人的文集并不能提供这样的数据,但小说则不然,因为小说的叙事必涉及时事背景,而小说家对于这些背景的铺陈,“多近于事实,而非预为吾人制造结论”。他认为读者如能避免完全相信小说中的一时一事,或一篇一句,而是把它们“作较有系统的收集编排,其结果当不致于脱离事实”。

而刘铮云先生认为,相较于小说,档案口供所提供的数据或许不够曲折离奇,但显然“更贴近当时人的生活现实”。因为小说家的叙事无论如何写实,毕竟出于他们说故事的需要,而口供中的故事却是当事人真实生活的记录。“当然,当事人为了脱罪可能说假话,但我们如能取法黄仁宇,将口供讯息做有系统的编排,当能分辨真伪,掌握真相。更何况,与案情无涉的生活细节,当事人是无须造假的。”刘铮云正是以口供取代小说,利用“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收藏的刑科题本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上谕档、军机处录副等档案数据,呈现清代小本生意人的生活。

在商贩生活的各个方面中,他们抛家别子,奔波于途的一面尤为令人关注。商贩长年在路上奔波,难免遭逢意外。最常遇到的是被抢、被偷,在陆路上、水路上、旅店里,甚或友人家都有可能。有些人不但损失财物,甚至因而丧命。乾隆八年(1743),广东顺德人林君蕃供称:“那死的林邦蕃是小的哥子,向同小的在南海县属沙头墟开张棉花铺生理,小的开的是允茂店,哥子开的是悦茂店。本月二十日,小的与哥子两店共凑得银九十五两,交哥子携带回家,过佛山买货。次早,哥子行至新涌村后三丫路口,不知被何凶谋财杀死,只求缉究就占恩了。”由此可见,林君蕃的兄弟是于返家路上被人劫财而丧命的。

为了避免被抢,《士商便览》一类的书中多辟有专章,教人如何防范被抢,“财不露白”就是其中一项。而从档案中的确可以看到,商贩在路上多有防范措施,以免招来盗贼。例如,在四川重庆府合州兴隆场卖杂货的关文锡,某日挑了四千七百文钱进城买货,他将钱分两处存放,“有叁千文用口袋装放篾包内捆在扁担上,又壹千柒百文连衣装在箩兜内”。不过,很不幸,关文锡还是被抢了,他说:“走到连三弯地方忽见两人从后赶来,壹人拉住小的扁担,先把捆的篾包割断,抢去钱叁千文;又壹人把箩兜内装的铜钱壹千柒百文抢起。小的去夺,被他把小的左手拿刀划伤,连扁担都拿去了。”

而即便在友人家借宿,这些商贩还是心存戒心,避免钱财露白。比如一个叫周英生的商贩到友人何永保家中借宿,何永保曾问周英生,卖牛卖得多少银子,周表示:“只有一二十两,还有些欠账没有讨完。”其实,周当时身上带有一百零六两五钱。显然,他对何氏仍有所保留,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何氏竟然会因为一二十两银子,把他给杀了。

夫妻关系:远比“男尊女卑”要复杂

一般认为,在传统中国社会,男女两性关系是建立在“男尊女卑”之上的。这个“男尊女卑”的道德规范落实到行为上,就成就了后世奉为礼教的“三从”之义(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与“男女内外”之分(男主外,女主内)。但刘铮云先生通过研究内阁大库档案中的刑案数据,主要是近三百件夫妻失和的案例,最后发现,清代婚姻关系中夫妻关系的复杂性,远不是“男尊女卑”所能概括的。

当然有很多丈夫嫌弃妻子的案例,但在各种档案的记录中,妻子嫌弃丈夫的情况也不少。其中乾隆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署理刑部尚书阿克敦题覆”的一则命案,就源自“床笫不和”。任美,山东历城县人,三十三岁,先在小鲁家庄住,后移居雒口东纸房住,一向在盐船上做水手。他说:“小的父母都早死了。女人张氏是乾隆十二年十月初十日娶的,平日没有别的不和好,就是做亲后张氏每夜憎嫌小的不济事,不可合小的睡觉。期初,是小的央他,缠绕不过,他还肯依。后来,小的要去同睡,张氏就开口骂小的,已不是一次了。小的忍着气,不理他。到十二月初六日夜里,有二更多时候,张氏先脱衣服睡了,小的要去同他睡觉,他又骂小的,还说你这一个人就不该起心讨老婆,坑害别人,我如今是不肯同你做两口子的了,你早些把我休了罢。小的听了这话原气忿起来,小的家里有一把斧子放在房里,那时还点着灯,小的就拿起斧子来说,你不用我做两口子,我就砍你。他又骂小的说,你敢砍我吗?小的就用斧子把他左额角左眉丛右腮颊等处砍了几下,把他砍伤了……”张氏当天就死了。她要求丈夫早日把他休了,显然希望能另寻伴侣,开始新生活。她的愿望落空了。

在档案中,也可以见到不少妇人在没有休书的情况下,已先一步另寻人生伴侣的情况。“江宁巡抚邵基题”的一则档案记载:雍正十三年五月十六日,毛济先的妻子曹氏托弄船的邻居杨四升替她买丝线,但没有给钱。二十二日,杨四升向曹氏要丝线时,曹氏不还钱,只是望着他笑。杨四升见曹氏如此反应,而她丈夫又不在家,就会意了;之后毛济先不在家时,杨四升就会到他家去。七月间,杨四升向曹氏表达要弄死毛济先,娶她为妻,曹氏没有答应。一个月后杨四升行船回来,再度表达要娶她,这次曹氏同意了。三个月后,杨四升与曹氏就在毛济先熟睡时把他给杀了。

命运曲折的“内阁大库档案”

在《档案中的历史:清代政治与社会》一书中,刘铮云先生不仅通过解读众多档案,呈现了清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还对档案本身的流传,做了专文梳理。

刘铮云研究的主要资料来源,是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目前所藏的明清档案。这些档案是民国十八年(1929)由藏书家李盛铎手中购入的原内阁大库流出档案的一部分。内阁在清初为国家庶政中心,雍正以后,其权力虽然为军机处所分,但仍为承宣制诰典册之府,而中央与地方官员在密奏承旨之后,国家政事仍须循正式公文管道具题,由内阁发交各部院执行。内阁大库就是它庋藏书籍、诏敕、题奏表章等档案的场所,这批内阁大库档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由于这批档案的出现,使得原本深埋清宫中的档案得以公诸世人,无怪乎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王国维将这批档案与殷墟甲骨文、汉晋简牍、敦煌千佛洞卷轴、中国境内之古外族遗文并称为五大新发现。

很多人不知道,这批如此重要的内阁大库档案,却险些被烧。据王国维《库书楼记》所言,宣统元年(1909)大库年久失修,库墙倒塌,部分书籍、档案及实录、圣训被移出,以便修缮库房。实录、圣训移内银库暂藏,书籍由学部图书馆接收,其余档案则以“旧档无用”奏请焚毁。后因罗振玉偶然发现这些档案极具史料价值,乃请当时以大学士军机大臣管学部事的张之洞奏请罢焚,将这些档案移归学部,分藏国子监南学与学部大堂。

然而,这批档案的厄运并未因此而终止。民国二年(1913)教育部设历史博物馆筹备处于国子监,接管这批档案。筹备处工役对研究没兴趣,虽然他们没有偷档案,却常常将麻袋中的档案倒出,拿麻袋去卖钱。这些被倒在地上的档案就成了筹备处警察生火时的最佳火引。民国十年(1921)历史博物馆因为经费短缺,就将档案中比较破碎的部分,以四千元卖给同懋增纸厂作为还魂纸。由于有人将部分档案携出纸厂,在市面上求售,罗振玉知道后,于民国十一年(1922)二月又以一万二千元把档案买了去,再度将这批档案从毁灭边缘抢救下来。民国十三年(1924),罗氏留下一部分,把其余的档案以一万六千元又卖给了李盛铎。后来李氏无力维护档案才由史语所购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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