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迈山 穿越千年的遇见
◎王玉芬
每一次遇见,都是茶祖的护佑。
西南边陲,澜沧江蜿蜒流淌。
江畔山麓密林间,布朗古村寨寨相连。寨前一丛芭蕉林下,住着一户普通又特殊的人家。
普通是因为他们和大多布朗村民一样,依茶山而居,以茶为生;特殊是因为他家是末代布朗族一号头人阿里亚的后代,算得上是布朗族最后的王族。
9月,随全国百名文化记者普洱行,我走进景迈千年古茶林,走进最后的布朗王族,遇见了一段茶香袅袅的爱情故事,那是川妹子王莉与布朗少年聂江新相遇的故事。
一 千年历史 一首茶歌
是森林密布的群山,让我们生存在人间仙境。
是祖先帕岩冷,给我们留下竹棚和茶树,有了竹棚就有了村寨,有了村寨就有了不断的炊烟
……
沿澜沧江南行, 车窗外时而细雨霏霏,时而阳光倾泻,自在普洱市博物馆与这首布朗族“茶歌”相遇,我一直想象着这古老的歌谣, 想象着景迈山。
车至景迈,山色空蒙雨亦奇。抬望眼,茶山如黛,白云缭绕,千年百年古茶树虬枝盘错,柔韧苍劲,树身裹挟的幽幽苔藓, 积淀着岁月的痕迹。老茶人南康早早等在了茶树下,他是末代布朗族一号头人阿里亚的孙子, 也是如今农民茶叶合作社的负责人。老茶人说,茶树生长极为缓慢,经历一个“拐”往往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一株高达七八米的茶树至少经历了千年的风霜。
时光在茶林间流淌, 在千百年的轮回更迭中, 给予景迈山最香醇的馈赠,浸润雨林与峡谷的灵性。一树树古茶新芽泛绿, 一朵朵茶花散发奇异的清香,持久萦绕鼻间。
一花一叶,一首茶歌。这流传千年的茶歌,记录着“茶祖”帕岩冷栽培驯化野茶树的历史, 绵延着布朗族茶文化的历史。
1800多年前,帕岩冷在茫茫林海遇见一片野生茶, 他把茶果和枝叶扎成一个结作为标记, 并在四周洒上火灰,让茶籽落地自然生长,再把长成的茶苗移植到部落随用随采, 这就是茶的起源。临终时,帕岩冷留下遗训:“我想给你们留下金银,但终有用完之时;留下牛马牲畜,终有遭瘟死亡之时。就给你们留下取之不竭, 用之不尽的一块宝石(土地)和茶树吧!”
在茶祖的护佑下, 景迈山至今完整保留着2.8万亩古茶林, 统计在册的百年以上的古茶树多达47.85万棵,是世界上年代最久远、面积最大、保护最完整的古茶林。千百年来,布朗族、傣族人在这片古茶林伴茶而歌,伴茶而舞, 世世代代耕植经营着这片古老的茶林。
布朗族信奉“一祖六神”的原始宗教,通过敬畏茶神、水神、树神、土神、昆虫神、兽神,从而善待万物。如今,布朗族仍传承着千年栽培遗训, 茶林混生各种花草鸟虫,放养牛马家畜,不种粮食与蔬菜;茶林里家家封筒养蜂,保持古茶蜜香……
这朴素粗陋的原始宗教, 孕育了茶树千年的生命力。 先民总结的与自然相存相依的生存法则, 深藏对环境的敬畏之心,蕴含尊重自然的哲理,与现代生态发展观一脉相承。
这是先民的智慧, 是原始宗教与现代理念的千年相遇。
二 炭烧普洱 甘苦相知
不灭的火塘,炭烧的普洱茶。当晚,我们夜宿南康家的阿百腊茶庄,传统的杆栏式布朗木屋生起了火塘。 南康用布朗族的最高礼仪———炭烧普洱茶欢迎我们。寨外,秋雨滴打着芭蕉,发出秋夜最宁静的乐声。
炭烧普洱茶, 是布朗族独有的喝茶方式。点燃炭火,将甘甜的山泉水倒入陶罐烧沸, 同时把炭火和茶叶放入葫芦瓢翻滚,待茶叶烤香,连茶带炭一起倒入陶罐煮,不一会儿,茶香浮动, 心渐渐安宁……一边欣赏独特的煮茶方法一边品茶, 轻声谈笑间听南康 “水煮” 普洱茶的故事、布朗族的历史文化,别有一道风味。
火苗跃动,人影绰绰。此时,偶尔夹杂一句四川话的大眼睛姑娘王莉吸引了我的目光。 她是南康二儿子聂江新的新娘, 不久前穿着布朗嫁衣,从四川嫁进了千年古茶林。
“请问景迈山古茶林怎么走?”2014年春,王莉和朋友结伴景迈看茶山, 一条碎石路却把她们引入了布朗古寨。
古寨阡陌回折,王莉扣门急问,迎面而来的正是聂江新。此时,一缕阳光斜照王莉弯弯的眉, 像早春的一叶新茶,印在了布朗少年聂江新的心里。
你来茶山看风景, 而你却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也许,当先民在景迈山栽下第一株茶苗起, 就注定茶的有缘人在这里相遇。
夜渐渐深了, 人渐渐散去。 火塘边,我和王莉围炉夜话,异地相逢的故乡人把盏普洱红亮的汤色,轻漾着“涩尽七分香,苦退十日甜”的味道。也许普洱茶是世界上最“苦”的茶,扎根边疆高原薄土,历经炭烤水煮,喷薄出坚毅、 浓烈、 达观的山野气韵和醇厚品格。
人亦如茶。2015年春, 经历晒、蒸、压、发酵等一系列加工环节,聂江新忙完了一季的新茶。 满身还浸着涩涩青茶的气息, 他就千里迢迢赶到四川向王莉求婚:“我是制茶的人, 我不怕吃苦,但绝不会让你吃苦”。
普洱茶的甘与苦,知他的人最懂。
三 茶马古道 润泽四方
……
按祖先帕岩冷的旨意,把水田从河畔开到箐边,把茶树从山头栽到家旁,吃不完的粮食养猪养鸡又酿美酒,喝不完的茶叶让天下人都来品尝。
金银财宝总有用完的时候,只有茶树年年发芽吃不尽用不完
……
第二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走进鸡犬相闻的古寨深处,寻找会唱茶歌的布朗人。此时,晨雾氤氲,炊烟升起,寨子里弥漫着草木和青茶的清香。也许在阳光里长养, 无论闲坐的老人还是嬉闹的孩子,皮肤都黑黝黝的,触目是青山绿水,故眸子都清澈明静。
遗憾的是,在寨子寻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会唱茶歌的人, 不过寨子里的人说,有一位老人会唱茶歌,而且他还会用布朗语演唱,但老人一早就出门采茶了。
哪里去寻呢?只在此山中,却是云深不知处!
无缘倾听远古的茶歌, 我踏上了归途,那是古茶林、布朗古寨连接远方的一段碎石路。千百年来,无数布朗人、傣族人从这里起步,用深深浅浅的脚印,丈量出南方重要的陆上商路“茶马古道”,将普洱茶畅达尼泊尔、泰国、老挝等国,让普洱茶润泽四方。
独克宗古城,是茶马古道进入西藏遇见的第一个集镇。藏族古谚云:加察热!加霞热!加梭热!意为茶是血,茶是肉,茶是藏族人的生命。一路毒蛇瘴气,一路冰河雪山……当马帮最终抵达,幸存下来的商人、马匹往往不到一半,这是人类历史上海拔最高、路途最艰险的一条古道,这也是藏区牧民的生命通道。千百年来,独克宗人在温暖的火塘上架起茶炉,迎接送往马帮商旅, 迎接进入藏区的第一缕茶香……
因为普洱茶而相遇,因为相遇而围炉而坐,因为围炉而坐,马帮商旅成为独克宗人最热切盼望的“伙伴”;因为“伙伴”,茶马古道成为各民族经济文化融合交流的文脉与商道。
如今,普洱市境内仍比较完好地保存了84.5公里的茶马古道, 见证着温暖和善、包容共享、不畏艰险的普洱精神。
踩着一块块碎石,追寻一代代茶人的足迹,一股力量在心中奔腾,一种感动让人热泪盈眶。 虽身处蜀地习惯了峨眉雪芽,但无论是浙江龙井、黄山毛峰,无论茶生长何地, 都传承着共同的文化基因、承载着我们共同的家园梦想、故土情怀。茶,是叶,也是根,让我们对普洱这片土地一见如故。
回到四川的第二天,收到了来自景迈山的快递,打开一看是王莉和聂江新寄送的普洱茶,正如他们所说“人走茶不凉,人到茶到”。仿佛那窄窄的碎石路、悠悠的茶马古道还在昨天,可一转身,却已穿越了千年,与现代物流业相遇、叠加,形成了新的“茶马之路”。
“茶马之路”还在延伸,“数字茶园”也建上了景迈山。在不久的将来,无论你身处何地,皆可打开视频欣赏从景迈山传来的实时画面,喝着昨日从千年古茶树上采摘的新鲜茶叶,与朋友围炉夜话。
“朝发夕至喝鲜茶、 围炉夜话赏茶园”,期待再次与普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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