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珍藏文物（五十） 兽面玉带钩
龚昌华靳骁通孟继新
兽面玉带钩，全称黄玉涡沁兽面纹椭圆身带钩。鲁国故城战国墓出土，长8.3厘米，宽6.8厘米，呈铲形，钩部为兽头，身饰兽面纹，背饰卷云纹，圆形玉钮。玉质呈黄色，纯正晶莹。左右及脊背用阴线刻出卷曲纹、花形纹、卷云纹等。形制特殊，雕刻精巧。
古代的服装，不用钮扣，没有衣袋，只有衣服的衣襟之间用一根根小带子系结起来，起着现在纽扣的作用。这种小带子叫做“紟”。而在衣服外面的腰部，则总束一根大带，把衣服裹好，随身携带的物件就系在这根腰带上。古代的腰带也有贵贱等级之分。贵族、官吏的腰带有两种，一种是用皮革做的“革带”，也叫“鞶”。《周礼·春官·巾车》“樊缨”孙诒让正义：“人服有二带，大带谓之绅，革带谓之鞶。”一种是用绢织成的“绅”，大夫以上用生绢，宽四寸；士以上用熟绢，宽二寸。《论语·卫灵公》载：“子张书诸绅。”邢昺疏：“以带束腰，垂其余以为饰，谓之绅。”绅，又特指束衣后余下的下垂部分。古人常说“搢绅”，意思是把上朝所执的手板插在带间。《晋书·舆服志》：“所谓搢绅之士者，搢笏而垂绅带也。”这样，“搢绅”就成为仕宦的代称，“乡绅”“绅士”等词也就由此发展而来。平民百姓的腰带常用熟牛皮制的“韦带”，后来“布衣韦带”就成为平民的代称。《说苑·奉使》：“大王亦尝见夫布衣韦带之士怒乎？”这里的“布衣韦带之士”指的就是普通平民。
带钩，就是腰带上的挂钩，犹如今日腰带上的卡扣，除用玉制成的外，还有用青铜、黄金、白银、铁等制成。据考古资料证实，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居于黄河流域的华夏族服饰中，已经有了带钩，战国至秦汉时期广为流行。直到魏晋南北朝时，由于盛行配有铰具（带扣）的革带或蹀躞带的缘故，带钩的使用才逐渐消失。
带钩使用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采用钩与环相扣合的方法，西汉刘安在《淮南子·说林训》中提到当时使用带钩的情形说：“满堂之坐，视钩各异，于环带一也。”表明了当时是采用以钩与环相扣合的方法来束结革带，同时也说明了满堂的宾客每人都以所系带钩式样奇特、装饰华丽，而相互炫耀，其中无一是相同的。另一种方法是将钩直接钩住革带末端的穿孔，这可从出土的秦始皇陵武士俑的腰带得到证实，武士使用的带钩是钩挂在革带穿孔内的。
鲁国故城出土的这件战国时期的兽面玉带钩，形体丰满，风格凝重。在图案结构方面，它以中轴线分割成型，采用左右均齐对称的装饰手法，在钩身上雕出兽面纹，层次分明，立体感强。兽面纹以鼻梁和脊梁为中轴线，两侧双眼大而突出，眼上端有眉，双眉异常夸张，眉梢高挑内卷。鼻翼隆起、宽大。两腮外部，卷曲上升，形似羽翅，飘逸飞动。额上正中有一璧状圆圈，圆圈后是兽体，脊梁突出，两侧刻有卷曲纹，装饰效果非常好。
古人雕琢如此形象，究竟有何用意？它究竟是人还是兽，抑或神人兽面的结合体？
1986年6月浙江余杭县反山良渚文化遗址出土了一件玉琮，器形硕大，纹饰复杂，制作精美。玉琮竖槽内刻有八组神人兽面图像，兽面纹以重圈为眼，外圈为蛋形，表示眼眶和眼睑，刻满卷云纹和长短弧线，眼眶之间有短桥相连。宽鼻，鼻翼外张，皆刻卷云纹和长短直线。阔嘴，嘴中间以小三角表示牙齿，两侧外伸两对獠牙，里侧獠牙向上，外侧獠牙向下。这一完整的神人兽面图像，被认为是良渚人崇拜的“神徽”。
在良渚文化中，以兽面纹装饰的图案，无法确指具体的动物，兽面威武庄严，用夸张手法表现，当与虎豹一类兽有关，这是原始民族图腾崇拜的反映。兽是人（巫师）上天入地的助手，西水坡仰韶大墓中的虎形蚌壳摆塑是主人驯使的动物助手；东晋葛洪《抱朴子》中记载的乘虎跑“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也是驯使动物作为助手的例证。
商周时期，兽面图像依然流行。1985年陕西沣西丰镐遗址的西周墓葬中出土了一件兽面形玉饰，质地为青玉，这是商周时代常见的一种玉。该玉饰色泽乳白泛绿，玉质莹润，表面打磨光洁，正面琢出浅浮雕的兽面纹饰，反面光滑无纹。整个兽面双目圆睁，獠牙尽露，鬓毛外卷，给人一种狰狞恐怖的感觉。这件玉器一般被认为是代表鬼神的头像，但从其头戴冠，耳戴双环，以及眼、鼻等方面来看，又像是人，所以该玉饰形状上应该是人和兽的结合，风格上兼具写实与夸张。
商周时期社会虽然已进入了青铜时代，但人类驾驭自然的能力依然很微弱，疾病痛苦、洪水猛兽，时时刻刻困扰着人们。当我们浏览了众多的光怪陆离的兽面纹饰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由于古人生产力水平低下，以及对自然界和自身认识的不足，人们创造了许多神灵。这些神灵或者是他们恐惧膜拜的对象，或者是他们理想和意志的寄托，为了向神灵表示崇敬，祈求他们的庇祐，免除祸患，便把他们佩饰在身上，祭祀于庙。兽面玉带钩既是实用器物，又是一件艺术瑰宝，其兽面纹饰更是反映了先民独特的宇宙观和宗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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