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蔓双花《红梢林》
《红梢林》中的方云霞（右二），与敌人周旋，颇有阿庆嫂的风范。（尚洪涛 摄）
○李想
梢林是黄土高原上一种独有的低矮灌木丛。热度持续的《红梢林》是一部红色题材大型现代戏，有秦腔和阿宫腔两个版本。
生长在贫瘠且干旱的土壤，梢林只有拼命地向土地深处扎根，也才有源源不断地营养和水分供给，支撑梢林成长，为黄土高原奉献着别样的生机。《红梢林》呈现的就是革命者深深扎根在人民群众之中的故事。
大幕拉开，中医方云霞一家为革命事业前赴后继，他们依托祖传的中药铺建立起地下联络站，积极投身革命。剧情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先是方云霞的丈夫赵成金在送药过程中被敌人害死，她隐藏悲痛，借上坟之际送出药品……剧情继续推进，方云霞烧掉自己的新房，让儿子出逃传递情报……当敌人绑缚了方云霞的女儿，妄图逼迫方云霞就范时，女儿舍生取义……最后为了掩护儿子，方云霞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梢林没有高大的树干，也没有蓬勃的树冠。走近看，只有细小的树枝、窄窄的叶片，但远望过去就是盎然的绿意。《红梢林》讲述的革命大义都隐藏在家长里短之间。与汉奸周旋，方云霞颇有阿庆嫂的风范，通过沉稳大气的对话打听到情报；丈夫买回的发卡，让方云霞心生欢喜，家庭的温馨溢于言表；送儿子去传递情报，方云霞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默默为儿子整理衣服；生离死别之时，为女儿梳理头发，母爱洋溢于毫末之间……一幕幕小家庭的温馨场面，实则反映着以方云霞家为代表的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家庭渴望和平、期待胜利的心愿。
梢林并不是特指一两种植物，靠风力靠飞鸟靠自身繁衍，因为天时地利，让各种灌木形成了一片，乍看色泽一致，春暖花开时五颜六色的花就会在林中绽放。阿宫腔也称北路秦腔，是陕西古老的传统戏曲艺术之一，唱腔委婉曲折，颇有南戏之韵。《红梢林》有秦腔和阿宫腔两个版本，唱词、服装、化妆、舞台设置完全一样，音乐设计则截然不同，表演也随着旋律有些许变化。
和其他剧目的跨剧种移植不同，这两个版本是同一批演员演绎，主演都是秦腔名家齐爱云，就此呈现出一蔓双花的观剧感受。虽然是一部现代戏，但《红梢林》大量使用传统戏曲程式，齐爱云用搓步圆场诠释出在山林中穿行的险状，用鹞子翻身表现出与敌人的周旋搏斗，用乌龙绞柱展示被敌人严刑拷打时疼痛难忍。每个动作程式，都能找到传统的出处，又都能恰当描摹现代人物。这说明，依托传统戏曲手法是可以满足舞台上人物风貌展示的需求，这也是传统戏曲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一种探索。
《红梢林》这出剧目受到观众的喜爱，说明秦腔、阿宫腔这类源自人民生活的古老剧种，只要继续扎根人民，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手法，讲述感同身受的故事，就能在新时代里不断发展。坚守中华传统文化的立场，再融入现代革命精神，并且以当代艺术方式来呈现，古老戏曲也能焕然新生。
梢林属于黄土高原特有的植物群落，繁复的根脉不断向黄土地最深处延伸，依托黄土地所赋予的营养才能不断成长、不断生发，从而发展壮大，为黄土高原贡献绿色生机；春季的繁花、秋季的硕果，即便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季，那些纷繁的落叶也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土地，将自己毕生的努力反哺黄土高原。
《红梢林》呈现出的一蔓双花，说明西北的戏曲艺术从诞生之日起就以源自民间、扎根群众的文化样态，始终保持昂扬的生机和活力。《红梢林》里所塑造的革命前辈，为了人民群众的美好未来，奉献出自己的热血和生命。这样的故事，有活泼的生命力，能扎扎实实地感动观众，将老一辈革命家留下的“梢林精神”继续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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