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叙事 童年记忆与现实经验 读90后作家范墩子小说集《虎面》
郑润良
在众多已经亮相的90后作家中,范墩子是颇为引人注目的一位。出生于1992年的范墩子迄今为止已经在《人民文学》《江南》《西湖》等几十家纯文学期刊发表作品,并获得了陕西青年文学奖等奖项。在刚出道的90后作家中,范墩子的写作算是比较勤奋的,并且已经得到了相当的认可。正如著名作家贾平凹所说:“范墩子是个有潜力的青年作家,他虽然年龄小,但现在已经不是小树了,将来还能长得更高一些,会成为一棵大树的。”
《虎面》是范墩子继2018年出版第一部小说集《我从未见过麻雀》后,2020年新出的第二部小说集。相较于第一部作品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范墩子在继续夯实自己的“文学地理”菊村,一个渭北平原的小村庄,看到他童年记忆里小伙伴们山羊、阿朵的身影,看到乡土的衰败与现代性的入侵;不同的是在这部新作品集中,范墩子在《山鬼》《树杈小孩》《野人》等诸多作品中强化了“山鬼”“野人”等鬼魅形象,发展了他魔幻书写与现实书写共存的叙述手法,并将魔幻书写具化为鬼魅叙事。在鬼魅气息与现实经验的对抗、浸润、互动中,完成作家对世界与人性的想象与塑造。
在现当代文学史中,自鲁迅以来,鬼魅叙事一直是一条潜在的叙述脉络。从鲁迅先生“无常”“女吊”等鬼魅形象的创造到莫言、贾平凹等当代作家作品中的鬼魅形象,鬼魅叙事拓展了中国文学的想象力空间与表意空间,增添了中国故事的丰富性与多样性。作为民间信仰的重要内容之一,鬼神崇拜源于灵魂不灭的观念,也代表了一种与线性的现代性时间观念不同的时间观念与世界想象。在乡土记忆被大面积侵蚀的时代,这种反现代性的想象方式尤为可贵。在小说集《虎面》中,鬼魅想象也激发了范墩子的多种叙述想象,并发展出童年鬼魅、传奇鬼魅、现实鬼魅等多种形式,从而与童年记忆、现实经验相勾连。
童年鬼魅可以小说集中的《山鬼》为代表,在少年范小东的经验中,“山鬼”是确实存在的,“我顺着那块砖头看了过去。我被我看到的一切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我看见一个身影虚幻的人朝着我家门缝钻了进去,他没有脸,一头长长的红发,指甲有一米多长,由于我家的门紧闭着,那没有脸的人便瑟缩着身子硬往里面挤,他几乎把身体挤压成了一块平面。”是山鬼抓走了我奶奶,也是山鬼最后抓走了我祖父。这是“我”对奶奶、祖父死亡的想象,也是童年时的作家对亲人死亡的想象,虽然带着恐怖感,却也不乏诗意。因为这种死亡不是“人死如灯灭”,而是灵魂不灭的想象,是万物有灵的想象。这种想象方式与作家的童年记忆交织在一起,构筑了一个诗意盎然的世界,也是成年后的作家时时忍不住回望、希望藏匿期间的奇异空间,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言,“小时候,总以为长大了可以拥有很多藏身之所,长大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大到让你无处可藏,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在童年的游戏里。”为什么世界大到让你无处可藏,因为作为现代人,我们处在现代性的线性的、理性的、抛旧求新的时间里,无处可逃,唯有童年记忆里的循环的神性的时空里,我们才能得到身心的休息。
传奇鬼魅可以小说集中的《一个将来的夜晚》为代表。这篇小说令人联想到《聊斋志异》中的故事,或者说是《聊斋志异》的“故事新编”。一个猎人走进渭北沟岭,遇上并爱上了沟里唯一成精的狐狸苏姬,也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在夜夜欢爱后他不甘于自己与狐狸精交媾,尝试回到人间,却由于意志薄弱、贪图美色再次回到苏姬身边。最终,全身心爱上苏姬的猎人眼睁睁看着苏姬一点点吞食他的身体,却没有感到任何痛苦。这是一则关于爱欲与人的主体性丧失的寓言,表现了青年作家对于情爱命题的深度思考。
从范墩子的新小说集,我们可以看出范墩子已经初步形成个人的写作风格。当然,求新求变才是写作的正途,期待他在新作中不断为我们带来题材与叙述手法的惊喜。(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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