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永在 悼念毛锜先生 □李 星
毛锜逝世,网上发起一波悼念潮!网上悼念,这也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丧葬礼仪的新变化,而不像此前,在单位和家中设灵堂,朋友同事相约抬着花圈上门悼念。记得路遥逝世后,花圈从陕西省作协后院家里,一直摆到前院会议室大门口;陈忠实的葬礼在西安市殡仪馆举行,人山人海。
毛锜退休以后,很快就住到了外边,大概住的是其夫人单位的房子。而如我之辈的朋友,此时已住进了西郊或未央立交桥附近的省政府公寓,往常在省作协前后家属院朝夕相见的同事朋友,平常已难得一见。省人社厅每年组织的专家体检时,我见过几次由子女陪同而来的毛兄,互相问好,倍感亲切。
我是从省作协的网友群上知道他无疾而逝的消息的,享年八十八,正是古人所期望的米寿,可谓难得的寿终正寝。我即刻在上面发表了沉痛悼念的博文,随后就收到了他的儿子毛军的感谢电话,才知道他走得是那样从容、安详。自从夫人两年前逝世以后,他就很少像以前那样对子女及孙辈说古道今、引经据典地教育及训诫了,多数时间在书房读书、写作。所谓的沉默寡言,我猜想他是难以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那天他同儿孙辈吃完晚饭之后,就一如往常走进书房中,并让端来一杯水,对着水杯,他安详地坐着,好像要构思一篇诗稿,家人也习惯性地安静下来,各人干各人的事。过了一会儿,儿子毛军进来问换水不,却发现他虽端坐如常,却已停止了呼吸。
毛军的电话,让我想起了毛兄与我亦师亦友、浓若兄弟、近若友邻的交往。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还在大学时代我就知道了青年诗人、陕西日报记者毛锜的大名。长期在村中担任大队长的妻兄裴宏智自从知道我是在省作协工作就常问我,你知道毛锜吗?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个人,他说毛锜记者常来兴平,还多次到他村采访,每次都安排在他家吃饭,一点架子都没有,人很好。是时,毛锜还在陕报工作,在报社和省作协合开的文学艺术座谈会上,常常听到他的发言,爱憎分明、直言快语,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文革”后期,他就调进省作协,当了名专业作家,并以《李凤兰》等优秀报告文学作品,声名远扬。他喜欢下象棋,记忆中他常与陈忠实在高桂滋公馆老房子的屋檐下下棋,落子不悔,一派君子棋风,偶然两人还会低声争执。那时候,作协常开各种干部会议,记得在一次党组扩大会上,他在发言中批评主持会议的人丧失原则,说:“你不是牛摇尾巴,而是让尾巴摇牛!”他的逆耳之言,让我钦佩不已!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写作并在影响很大的全国性报刊上发表的长篇抒情诗《司马祠漫想》,对太史公司马迁的人格风骨予以深情赞美,并理所当然地获得了中国作协颁发的年度优秀诗歌奖。正是因为这些报告文学及诗歌的影响,中国作协通过省委组织部和宣传部,曾想调他进京任职。
毛锜是一个无私无畏、心地宽阔、与人为善的至诚君子。记得有一年,我年过七旬的老父亲从老家来找我,在劳动路下了长途汽车,叫了一辆三轮车来建国路,说好到了车钱由我付。老父亲在作协大门口恰巧遇见了老毛,他就直接替我付了十多元钱。父亲并不认识老毛,等我知道要还他钱,他一下子恼了,说:“你父亲就是我父亲,你硬给我钱,啥意思!”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与他虽然同为咸阳乡党,但平时并无银钱的交往,他的这句话,让我感动不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平时不苟言笑的毛兄,如此情怀与境界,让我不禁热泪盈眶。
毛锜有二子二女,记得大儿子当时在日本进修,小儿子毛军还小。刚搬进作协时他住在前院的家属楼,与作协一墙之隔,我经常看见只有十来岁的毛军在墙上爬上爬下,行走如飞,十分调皮。毛锜看见了,只是叫他下来,却从无严厉的呵斥。只几年毛军就长大了,后来结了婚,生了子,在作协后院的家属区,他是最早有车的人,一辆广州标致停在锅炉房旁,听说他当上了老板。在玄风桥的巷子,每天上班时间,我都会碰见牵着儿子匆忙上班的毛军和他长得端庄清秀的媳妇。我有一个农村女亲戚,一次提着一个纸箱,里面塞满了挂面,足有二三十斤,捎话让我到大差市去接,我不好意思让还提着一个大包的老妇受累,就自己勉强提着,走几步歇一阵。突然遇见毛军的媳妇,我心想同她抬着走吧,但毛军媳妇却一把提上,端直走进金家巷,不让我搭手。
新世纪初,我搬进位于西郊的省政府小区,但心里常想起毛锜和他可亲可爱的子女!直到省文联副主席王勇超掏钱为毛兄过七十岁生日,我又一次见到了毛兄和他的儿女,见到了毛军媳妇和她牵着手过玄风桥的儿子,好像才几天他竟然成了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大学生。听我说起这些往事,毛军媳妇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提到当年她的英武和豪气。只是毛锜兄搭话,说这是他们晚辈应该做的。
转眼间我也奔八十了,但在内心,却时时想着这一家人。忠孝济世长,德行传家久。谨以此文纪念毛锜先生,并祝他的子孙后代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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