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县百余人针灸后皮肤溃烂：为何会染脓肿分枝杆菌 如何治疗
河南开封杞县百余人在裴村店乡冉寨村诊所针灸后，皮肤出现红肿、溃烂。目前，仍有95名患者住院接受治疗，涉事诊所被关停，涉事医生被警方带走。
百余人针灸后被感染，是医生操作不当还是患者自身原因导致的？涉事诊所以及医生将承担什么责任？患者又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权益？对此，澎湃新闻采访多名专家及律师。
专家均表示，此事从目前报道的情况看，综合考虑，应该属于医源性感染。患者经过针对性抗感染治疗或切开引流，是可以治愈的，但可能会留下皮肤疤痕等。
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公益律师赵良善认为，就诊患者出现分枝杆菌感染，涉事诊所及医生存在明显过错。他建议，患者收集好证据，可先与诊所及医生协商赔偿事宜，如协商不成，可将诊所及医生一并起诉于当地法院，如情节严重的，可选择向当地公安部门报案，来维护合法权益。
11月28日，患者王秀梅今年8月针灸后感染上脓肿分枝杆菌，现在杞县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上游新闻 图
专家：可治愈，因耐药需要治疗较长时间
11月26日，患者家属朱先生发文称，7月26日，妻子因腿疼，首次在冉寨村诊所接受针灸治疗，收费200元。每间隔一星期或十天进行一次针灸治疗。第三次治疗后，针眼处开始出现发痒、红肿现象。此后，病情逐步加重至皮肤溃烂。该诊所医生建议患者至县医院治疗。治疗两个多月，妻子病情未见好转。有维权者称受害人数达200多人。
11月28日，杞县卫健委向澎湃新闻提供的最新情况说明称，受波及的患者已达115人。经会诊、细菌培养，病症为脓肿分枝杆菌感染，治疗周期较长，但可治、可控、不传染。
山西省中医院和平分院副院长、主任医师郑世江告诉澎湃新闻，脓肿分枝杆菌是一种耐药性较强的细菌。它可以引起肺组织、皮肤等组织的广泛感染，比较难治，但经过针对性抗感染治疗或切开引流，是可以治愈的。
郑世江表示，虽然患者针后护理不当也会导致感染，但前述患者的感染情况都是在同一个诊所、同一医生针灸后出现，综合考虑，这应该是医源性感染，而非患者个人护理不当所致。
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免疫学系教授王月丹称，从目前报道的情况看，应该属于医源性感染，这也符合脓肿分枝杆菌爆发的特点。他介绍，该菌对于一般抗生素耐药，因此需要治疗较长时间并需要配合外科清创治疗，患者病情应该是可以治愈的，但可能会留下皮肤疤痕等。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有患者称，他们曾询问涉事诊所医生皮肤红肿、溃烂的原因，医生认为红肿现象是冲澡造成，而皮肤溃烂是因为患者自己抹的碘伏药水有问题，且该诊所不提供任何病历和检查报告给患者。
郑世江解释，上述病状与涂抹碘伏药水是没有关系的。他认为，引起前述患者感染的原因可能有：一是针灸等器具消毒不规范，二是操作者没有无菌操作。
而王月丹认为，是否与药水相关，需要对样品鉴定后才能确定。但之前的报道表明，针灸确实可能是引起该菌感染的风险因素，所以可能与针灸的关系更大，而且几十人同时发病，个别患者使用碘伏的话，也不能解释全部患者的感染原因。
针对患者反映皮肤溃烂后被医生“挖肉”，郑世江解释，这是医院采取切开引流的治疗方式，这是外科、骨科、皮肤科对于感染治疗的一种常规治疗。
王月丹也称，这是治疗脓肿分枝杆菌感染的外科治疗方法，与抗生素治疗结合，是恰当的治疗方法。
郑世江建议，相关部门要加强对医院的教育和培训，责任落实到人。他也建议患者就诊要去正规医院接受治疗。
王月丹表示，首先需要检讨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相关医疗机构需加强做好消毒等工作，避免针灸等治疗导致再出现脓肿分枝杆菌的感染；其次，患者应该积极救治，同时，相关部门应该提供误工费及营养费等必要补充措施。
律师：患者要注重收集证据，可起诉医生
杞县卫健委28日发布的最新情况说明称，一个月前，10月7日11时，杞县卫健委接到杞县人民医院感控科上报，该医院接诊3例曾在裴村店乡冉寨村诊所就诊过的病人症状相同。目前，有20人已出院，尚有84人在杞县县内住院治疗，11人在县外住院治疗。
赵良善律师告诉澎湃新闻，针灸本身是医学常见的治疗方式，如妥善操作，不会出现批量感染，但就诊患者出现分枝杆菌感染，涉事诊所及医生存在明显过错。
赵良善说，如涉事诊所及医生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自身无过错，根据医疗纠纷过错推定原则，据《侵权责任法》第57条及第54条之规定，亦可推定诊所及医生均存在过错，且需承担赔偿责任。
《侵权责任法》第57条规定：医务人员在诊疗活动中未尽到与当时的医疗水平相应的诊疗义务，造成患者损害的，医疗机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第54条规定：患者在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有过错的，由医疗机构承担赔偿责任。
赵良善称，如涉事医生存在严重失职，情节严重的，或触犯《刑法》第335条，可追究其刑责。《刑法》第335条规定：医务人员由于严重不负责任，造成就诊人死亡或者严重损害就诊人身体健康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杞县卫健委一名鲁姓工作人员28日下午告诉澎湃新闻，公安机关已对涉事村医、杞县裴村店乡冉寨村医生范某某进行询问，并做了笔录。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涉事诊所是村卫生室，数天前因违反医疗管理条例，其营业许可证已经被注销，诊所被关停。
28日下午，患者家属李先生介绍，目前父母的病情反复发作，伤口愈合后内部又会再次感染。他表示，目前的诉求主要是希望政府能够针对患者病情组织专家会诊，提供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此外，部分患者会起诉针灸医生范某某，希望获得赔偿。
赵良善建议，患者要注重收集相关证据，可先与诊所及医生协商赔偿事宜，如协商不成，可将诊所及医生一并起诉于当地法院，如情节严重的，可选择向当地公安部门报案，来维护其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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