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城:背起相机 为我生活的城市作传
(本文首刊于《摄影世界》7月刊)
2015年4月1日,取“捡拾城市、捡拾照片”之意,分布于9座城市的十位摄影师组成了中国首个城市纪实摄影师联盟“拾城”。从此,“每逢周三,遇见拾城”变成了一种习惯——每周三在微信公众平台推送一篇城市纪实影像图集,至今,已经持续了两百多期。“拾城”的成员由来自全国十多个城市的摄影记者、自由摄影师、图片编辑和志愿者组成,从最初的十位,到现在的近30位。大多数成员平日都从事着和摄影相关的职业。他们分布在中国天南海北的不同城市里,对各自生活的城市都有着自己的观察和体会。而拾城的运营和决策则依靠成员票选出来的“拾办”成员:白渺、浦峰、崔力、周馨、赖鑫琳、朱骏、董德。在“拾城”里,大家抛开各种身份标签和工作任务,专注于内心的自我表达,回归观察与记录本身,没有轰动的新闻事件,没有瞩目的明星,讲的就是真真切切的生活,你我熟悉的生活。
每座城有每座城的性格,每个人与城市的相遇也各自迥异。拾城的摄影师大多以抓拍的形式,与城市不期而遇,用各自的视角捕获现实场景,用镜头“捡拾”城市里如同马赛克般的瞬间碎片,再经过重新拼贴,建造出一座“新城”。因此,拾城中的每幅照片,都描绘着一座城市的独特景象。聚沙成塔,他们将满满的情怀和使命感投入创作中,留下带有个人印记的时光片段,以此诠释对社会的洞察和思考,记载着中国城市社会的生活形态与发展变迁。2015年7月25日,上海,晨练的市民双手“揽日”。赖鑫琳 摄2017年12月5日,上海。三只“小狗”。周馨 摄
“从2015年4月1日成立至今,摄影师在拾城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略显执拗地用打着他们鲜明个人印记的单张图片,展示眼中光怪陆离的人间,于不经意间袒露细腻而丰富的内心。对拾城摄影师来说,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乌托邦”,虽略显老派,但无论外面如何潮起潮落,都一定能在某个角落安放他们在其他地方无从安放的种种。” “拾城”摄影师、也是目前的轮值主席白渺在4周年纪念号推送中写道。
除了每周三的推送,“拾城”也不断做着新的尝试。2016年10月28日,团队第一次从线上走到线下,首个群展“城记——青年纪实摄影师联展”在北京的中国摄影展览馆开展,25位摄影师的250余幅作品集中讲述了他们的困惑与快乐。而之后的2017年、2018年,在上海、在重庆,拾城的展览越来越多。
“拾城”的未来不在于它平时的一幅幅纪实图片的好与坏,而在于长时间的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珍贵的金子。以下,我们采访了它的成员白渺和浦峰,看看它的运营和工作方式。2019年1月20日,北京,故宫里的汉服模特。董德 摄2017年3月12日,北京,皇城。在这个城市里,人都是那么渺小。浦峰 摄
拾城已经成立4年,从开始到今天,拾城有变化吗?变化在哪里?
浦峰:有变化。首先是人员有变化,来来往往几十号人,有留下的,也有离开的。其次是心态,一开始大家更多是抱着“玩儿”的放松心态聚在一起,现在会有更多期待。第三,拾城的内容架构一直在调整和丰富,希望能照顾到不同摄影师的个性和特长,也尽可能让不同的读者群体能感受到拾城作品的魅力。
当初成立时,拾城的目标是怎样的?现在是继续朝这个目标前进,还是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浦峰:初创时,拾城的目标是希望能为更多喜欢纪实摄影、喜欢单幅摄影作品的摄影师提供一个交流和展示的优质平台,如今这个目标依然没有变化,正在向着这个目标继续努力。此外,我们还希望能摸索出一种模式,一种适合拾城这样的摄影团体发展的模式,能让它和它的摄影师有更多展示作品、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能说说,拾城摄影师群体有哪些特点吗?
白渺:第一,大家个性各不相同,但对摄影这件事的热爱都是一致的。第二,淡泊,大家相对来说都不是那么好名利,更看重的是作品。第三,放松,大家在创作的过程中相对都比较放松,有时甚至是“放飞自我”,没有强烈的目标导向。2018年5月4日,北京,一名老者在公园用歌友们自己搭建的简易设备唱卡拉OK。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或大或小的舞台,在这一刻,他是真正的主角。白渺 摄2019年1月22日,北京,80后韩冰打造了一款“硬核佩奇”,短短3天时间,做了40多套。杨一凡 摄2014年6月17日,长春市红旗街商业区,商店玻璃上张贴的广告。刘阳 摄2018年10月,天津,一个人走在铺满防尘网的空地上。张磊 摄
拾城摄影师加入机制是怎样的,或者说有什么标准吗?这些年拾城也有一些摄影师的出走和新摄影师加入,这反映了什么问题?
白渺:我们有相对严格的加入机制:由正式成员提名,被提名者提交近一年的作品数十张,全体正式成员仔细观看过作品后进行第一轮匿名投票,如果通过,被提名者成为“拾城提名摄影师”,然后进入考察期,半年后再来第二轮匿名投票,如果再次通过,则成为“拾城正式摄影师”,不通过则继续半年考察期。如果第一轮投票不通过,那被提名者只能继续努力拍出更符合拾城价值观和审美的作品了。摄影师的离开和加入,都是他们自我意愿的体现,离开的摄影师,基本都是因为自己的生活、工作发生变化,没有更多精力投入到拾城的活动与发展中才不得不离开的。毕竟大家都是业余时间参加这样一个摄影团体,还是得以自己的主职工作和生活为重。任何一个组织都有人员的流动,这是正常现象,也是保持活力的必然过程。拾城制度上的精华也体现于此:民主、自由、尊重。
加入一个摄影组织,应该是对这个组织的“影像价值观”有所认同。那么拾城的“影像价值观”是什么?
白渺:首先,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不给拾城提供违心之作。拾城很多成员都是媒体摄影师,在工作之外,给拾城的照片,基本都是他们内心最直白的表露。第二,以细微之眼,观察时代之变迁。中国的社会变迁非常急速,生活在中国十多个城市的摄影师们,以他们所在的城市为基点,记录着中国的细微变化。希望有一天能将这些成果汇聚在一起,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小小缩影。最后,每个人都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影像,“拾城”只是一个聚合的平台。
“拾城”摄影师人数的增加,必然产生内部的竞争。你们有淘汰制吗?
浦峰:做任何事都需要有竞争机制,没有优胜劣汰,那物种必亡。摄影师是一个随性的群体,所以大家想了很多办法来激励摄影师、提升“拾城”的品质。我们从成立之初就订立了很多“游戏规则”,包括每年超过N次不交作品的摄影师要退出,等等。这些规则是所有成员投票通过的,也会根据实际情况修正改进。2012年9月25日,北京,雨中行人。米度克 摄2016年5月1日晚7点,经过半年改造提升的杭州西湖音乐喷泉首次亮相,吸引了近5万市民和游客蜂拥而至,人们纷纷举起手机、相机和自拍杆,争睹盛况。 陈中秋 摄
作为一个跨地区摄影师联盟,如何保持团队的交流和联系?成员们都见过面吗?
白渺:拾城成员间大部分的交流都是在网络上进行的,根据工作分工,也会建立不同范围的微信群。最近几年的展览是一个比较好的线下见面交流的机会。摄影师出差到一个城市,一般都会与当地的拾城摄影师联系、见面。拾城目前至少有90%的成员彼此见过面,我们也很期待一次全体成员聚会的机缘。
拾城的集体作品目前已经两百多期,依旧每周三更新,持续更新依靠的是什么?
白渺:依靠的是大家对拾城和摄影的热情,尽管没有任何物质利益的激励,但这也正体现出拾城和拾城摄影师的纯粹感和存在价值。拾城这个平台填补了摄影师在本职工作之外对摄影的“情感漏洞”,或许他们在工作中不能彻底释放对摄影的爱,拾城是很好的补充,能展示更真实的他们。2014年,广州。青年男女们围着观看音乐节演出。林宏贤 摄2018年2月5日,广州,海珠区小洲村艺术园区,一只“飞翔的狮子”被遗弃此地,其身后堆放着大量的共享单车。黎湛均 摄2011年6月21日,中国湖北武汉,东湖水位暴涨,毕业生穿着长袍在淹没石桥上玩耍。王翮 摄2017年4月22日,浙江嘉兴,在广场上跳舞的女士。朱骏 摄
目前拾城也在尝试做一些专题,相比以往,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吗?
白渺:拾城摄影师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时,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专题,这对他们并不陌生,但拾城自己做的专题,与他们以往做的并不一样。我们的编辑团队会以拾城的眼光去发现一些题目,然后将摄影师的作品进行进一步的整合与深加工,以期达到更好的聚合效果。
目前拾城做过展览、拍摄过专题,之后还会有哪些方面的内容延展?
白渺:只要是符合拾城内容调性的领域和方式,我们都愿意去尝试。我们每年定期做至少一次线下展览,尝试做过卡片书、小画册,也做过一些小型商业项目,未来会尝试更多的出版和更大的摄影项目。2018年11月13日,沈阳流浪狗基地,受伤严重的流浪狗被爱心志愿者救助后安装上轮椅重新行走。田卫涛 摄2016年1月31日,陕西咸阳,又一场大雪后,一名红衣女子躺在银杏林的雪地上感受雪的浪漫。王警 摄
酒香也怕巷子深,那么拾城在哪些方面尝试推广过自己?在这方面是随缘还是有一定的需求?
白渺:拾城摄影师大多有一种“淡然”与“随缘”的状态,所以拾城的自我推广也带着这样一种气息。拾城从创建至今,推广上有过多种尝试。早期有一些固定的合作媒体会不定期转载拾城的作品,现在也有一些在继续合作。展览和落地活动是推广的重要方式,我们一直坚持在做。同时,在保证内容作为核心推广力的前提下,我们也尝试在品牌包装上做一些细化调整。我们一直在寻求着更多的可能性,更多被外界知晓和了解的机会。未来,我们期待有更多、更大的平台能与我们合作。
参与和运营这样一个摄影团体,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是否想过如何解决?
浦峰:拾城一直是不完美的,困难永远存在。自2015年4月诞生,拾城这种摄影师聚合的模式,启发带动了很多类似的组织出现,但目前仍在坚持的似乎不多了。眼下最大的困难是:无论是内容的产出还是运营,我们都是在用业余时间来参与工作,而大家时间有限,急需一个能全职在拾城工作的人,帮助拾城去推进很多事情。但尴尬的是,拾城现在没有什么商业收入,也就没有办法花钱雇人。当然,如果存在真正认同拾城价值理念,并且愿意帮助拾城成长的个人或机构,我们很乐意与其接触,并展开可能的合作。2016年5月25日,成都,一群足球爱好者在屋顶球场踢球。入夏后,很多上班族选择晚上在户外锻炼身体。王效 摄2017年11月15日,重庆,冬泳。崔力 摄2016年4月21日,湖北宜昌,公园里的鸽子。原丽阳 摄2018年4月18日,苏州怡园锁绿轩外。如今,历史存留的古典园林已失去了原本的生活场景,成了趋之若鹜的旅游景点,满足现代人一厢情愿的审美趣味。倪黎祥 摄
拾城作为一个摄影师团体,反过来能给团队成员带来什么?团队成员如何平衡日常工作和团队活动?
白渺:首先,最重要的是为成员搭建了一个空间——“兴趣小组”、“志同道合者的连接点”,甚至是“大家庭”等等,这样的词汇都可以用来描述它,成员在这个空间里各取所需。其次,我们希望能给团队成员带来一种不一样的荣誉感和归属感,因为拾城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再次,我们希望借着拾城这样一个平台和品牌,能让我们的摄影师也能变得更为人所熟知。最后,我们乐于见到拾城摄影师在团队内部互相学习激励、激发灵感,能切实提高自身水平,有所成长。
拾城如何解决运营费用、成本问题?是否会靠一些商业化的项目来解决?
白渺:依靠之前得到的友情赞助,以及一些内容上的合作所得,拾城积累了一点自有资金,但很微薄,无法支撑我们做更多的事。所以,现在如果想做一些事,比如展览,只能四处化缘,依靠别人的帮助来完成,比如中国文联摄影艺术中心、上海群众艺术馆、重庆日报报业集团和一些商业机构的伙伴们都曾帮助过我们。拾城也在探索操作商业化项目的可能性,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地保持一定程度的纯粹性,因此在项目的选择上会格外谨慎,达成合作不是很容易。
站在现在这个阶段,拾城的发展目标是怎样的?还有哪些是拾城想尝试的?
浦峰:我们期待能有更多更棒的摄影师加入进来,能覆盖全国所有的省会城市;能找到独立性与商业化之间较好的平衡点,让拾城更加健康、迅速地发展;能让我们的内容以及呈现方式更加多元、立体;能找到愿意全职来拾城工作的人,真正将拾城推向一个新时代。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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