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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走马》中华民族的一面镜子

榆林日报 2019-07-25 15:53 大字

苏子

历史是由人书写的,历史也往往超出人的认知。

1993年,《最后一个匈奴》诞生。这本书讲了陕北高原上三个家族两代人波澜壮阔的人生传奇。但是,这片土地上却流淌着匈奴人的血液,我们不禁好奇:那个与秦汉帝国对峙百年的民族,那个人类历史上最强悍的民族,那个震撼了东西方世界的民族,是怎样影响了我们的历史进程?

2004年,《狼图腾》诞生。这是一本讲狼的故事的书,探讨着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优劣。但作者的历史视角刷新了我们的认知,他认为正是由于历史上游牧民族强悍进取的狼精神,不断为汉民族输血,中华文明才得以发展且从未中断。

2016年,《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诞生。作者颠覆了我们对过去世界的理解,突破了“欧洲中心”的视角,认为丝绸之路才是世界的核心,世界是围绕着丝绸之路转的,这无疑刷新了我们心中的地图,也刷新了我们的思想。

2019年,《我的黑走马——游牧者简史》诞生。这是一部波澜壮阔的游牧民族兴衰史,讲述了古代各游牧民族的繁衍、兴起、壮大、迁徙、衰落以及各民族、部落之间在军事、经济、文化领域的互相往来、交流、征伐、融合,这完全颠覆了我们以“二十四史”为正统的历史观!

游牧VS农耕

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是不完整的

当我们翻开历史书,当我们拨开历史的一个个细节时,我们会发现,这些历史故事都是从大汉民族这个角度来叙述的。

尽管这是几千年来的惯常思维,包括史学家,也包括老百姓,成为一种思维定式。

人们在谈论历史时,甚至连在自己头脑里过滤一下的力气都不用花费,因为一卷一卷的史书已经言之凿凿地做了结论。很多人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学习这些知识,掌握这些知识,然后卖弄这些知识,仅仅如此就够了。

我们有没有跳出过这种历史的局限性,重新去阅读历史呢?

就中华文明是由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相结合而产生和形成的文明的这个历史观来说,我们对历史的认知是不完整的,对游牧文化是有欠公允的。

那么,换一个角度,当我们站在游牧文化的角度来看历史时,我们会看到什么呢?

我们的眼前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们看到,所有的民族都是为他们的生存权利而拼命挣扎着的,他们的所有挣扎都有其挣扎的理由。而人类正是这样挣扎着从那遥远的年代走到今天的,这是本能——连动物都具有的本能。

他们都值得尊敬。

《我的黑走马》,以一种全新的视角,重建我们对历史的完整认知!

中华VS欧亚

我们的血管里澎湃着远古的血液

一千多年来,中国的皇城都建在一个叫长安的古老城池中,它有四塞之固。皇城之外是村庄,是田野,是道路,是广袤的农耕文明地区。农耕地的地头,遥远的边陲,有一座长城,将这块农耕文明之地围定。老百姓称呼这道长城为边墙,就像称呼他们家四合院的围墙一样。

循着长城线,划定农耕线和游牧线。在这个线上,有许多的大地理坐标。我们从东算起,他们是北京、石家庄、大同、榆林、延安、天水、平凉、固原、银川,然后横穿蒙古高原,抵达白山黑水。几千年来,农耕者和游牧者在这条地理线上来回穿梭。

居住在皇城里或者四合院里的人们,往往手搭凉棚向长城线外望去,他们看见游牧人骑着马一颠一颠地从起伏的草浪上走了过来。他们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他们来自何方。

世界的东方首都是长安城,世界的西方首都是罗马城。在长安城和罗马城之间,这一块广阔无垠的地理空间,人类学家称它为欧亚大平原或欧亚大草原。

在这块坦荡无垠的原野上,生活着二百多个古游牧民族。这些游牧民族以八十年为一个周期,向定居文明索要生存空间。原因是什么呢?这八十年中,其间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或者是蝗灾,或者是旱灾,或者是瘟疫,或者是草原民族之间的兄弟相残,战争发生。于是,像开了锅一样,马上民族的嗒嗒马蹄就越过长城线而来。

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我们就明白农耕者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了。

那些与中华文明板块频繁接触,并且发生许多故事的游牧民族,就是古阿尔泰系游牧民族,它是世界三大古游牧民族之一。而匈奴人,就是他们中的一支。

他们并没有消失,他们的血液在后世别的民族的身上澎湃着,他们是波澜壮阔的世界史的一部分。

从这个视角来看,我们都是人类的一分子,我们都活在一个共同的人类大家庭中。那些消失了的民族,他们并没有消失,他们的血在现代人的血管里澎湃。

《我的黑走马》,以一种伟大的共情,搭建起一座新的欧亚大陆桥。

东方VS西方

一匹马踏开了隔绝千年的文明沟通

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基本上都是在各自封闭的空间里孕育和发展起来的。

按照通常的说法,人类的历史以三百万年计。那么,在这三百万年的绝大多数的时间流程中,东方和西方,其实一直处于隔绝状态中。这位于地球东、西两翼的两拨人类群体,都各自在自己封闭的空间里,在黑暗和混沌中,孕育和发展着自己的文明。那情形,就像两只鸡蛋分别在各自的壳里孵化成鸡一样。

那么,是什么点燃了东西方文明之间交往的火花?

是马。

人类第一次跃上马背,大约是三千八百年前的事情。一种说法是东方的匈奴人最先跃上马背的,一种说法是人类最先在爱琴海地区跃上马背的。然而不管怎么说,接触史自此才姗姗开始,靠马作为脚力,东方和西方才开始零星地来往起来。而张骞“凿空西域”、丝绸之路开始热闹之后,东方和西方才开始大量来往。而后来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靠了舟船之便,东方和西方才逐渐地融为一个世界大家庭的。

三百万年是如此之久,而三千八百年是如此之短。较之几乎三百万年的隔绝,人类的沟通史可以简短到忽略不计。

这就是说,东方和西方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东方学不来西方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因为这文明本身就是在各自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是各自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庄稼。

不过西域地面从人类跃上马背那一刻起,几千年了,一直都在进行着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交汇、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汇。它们提供了实践和经验。我们现在惟一要做的事是,只要让这块地面重新热起来就行了。

《我的黑走马》,以马为重要线索,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东西方文明交流图。

骑士VS画家

像唐吉诃德一样在草原上游荡

《我的黑走马》作者高建群曾经是一个骑兵,在阿勒泰草原上见证了这个辉煌了三千年的兵种的泯灭。

他说:“我们这些最后的骑兵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股奔涌了几千年的洪水,它是不会说停止就停止的,它有一种惯性,这种叫作‘历史情绪’的惯性将会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延续。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无法摆脱它。”

高建群被誉为浪漫派文学“最后的骑士”,他与陈忠实、贾平凹等陕西作家的作品引发了“陕军东征”现象,震动了中国文坛,被誉为陕西文坛新时代的“三驾马车”。他说:“真正意义上的创作是一种创造,很多人以为那是个技术活,不是那个样子的。其实是用笔蘸着你的血在写,再把你对世界的认识告诉别人。把你经历过的苦难、得到的感悟、经历过的思考,像遗嘱一样留给后人,那才是创作。”

高建群也是一名画家,他亲自为本书中的十余个重要历史人物染翰——张骞、班超、李陵、王昭君、钩弋夫人、脱脱公主、冒顿大帝、赫连勃勃、成吉思汗……画面上对每个人物都有一段精辟的历史解读。图文浑然一体,相互辉映,既可借助图画延伸对原著的审美理解,又可借助文字加深对图画作品的深层次欣赏。

在《我的黑走马》中,我们仿佛看到一个骑士骑着一匹老马,在西域地面像风一样行走,像唐吉诃德一样在草原上游荡,并且轻轻发出这样的叩问:

“啊,草原,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好吗?”

“在四十五年前的那个中亚的早晨,我——其实已经死亡。后来回到内地的,那只是我的躯体,而灵魂,它自那以后一直在中亚的大地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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