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侄文稿》彰显慷慨气节
《祭侄文稿》颜真卿（唐）
○郑学富文/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将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外借日本，于2019年1月16日至2月24日在东京博物馆展出。颜真卿《祭侄文稿》不仅是一幅珍贵的书法文物，而且印记着一段国难家恨，洋溢着慷慨赴死的民族气节。
颜真卿，字清臣，陕西西安人，祖籍山东临沂。开元二十二年（734年），颜真卿登进士第，历任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他不仅为官有声、清正廉洁，为唐代名臣，而且是书法大家，尤擅长行、楷，其正楷端庄雄伟、行书气势遒劲，形成“颜体”风格流传后世。他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又与柳公权并称“颜柳”，有“颜筋柳骨”之称。颜真卿还善诗文，文学成就很高，著作颇丰。
颜真卿的书法作品《祭侄文稿》，不仅是中国书法史上公认的“天下第二行书”，和王羲之《兰亭集序》、苏轼《寒食帖》并称“天下三大行书法帖”，而且字里行间彰显着一股坚贞不移、威武不屈的浩然正气。
颜真卿因得罪权臣杨国忠，于天宝十二年（753年）被贬为平原（今山东陵县）太守。天宝十四载（755年），安禄山以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叛乱。河北24个郡县或望风而逃、或开城投降，但是颜真卿却高筑城墙、广积粮草，坚守平原城。唐玄宗闻知后一扫满脸愁云，惊喜地对左右官员说：“朕不识颜真卿形状何如，所为得如此！”称赞他做事出色。
此时，颜真卿的堂兄颜杲卿任常山（今河北正定）太守，面对气势汹汹的叛军攻城，毫不畏惧、奋起抵抗。他设计诱杀安禄山部将李钦凑，擒获叛将高邈、何千年。河北有17个郡受到鼓舞，纷纷响应、归顺朝廷，推举颜真卿为盟主，拥有20万兵力，截断了燕赵的交通联络。朝廷任命颜真卿为户部侍郎，辅佐河东节度使李光弼讨伐叛军。天宝十五载（756年），安禄山北渡黄河，围攻常山，抓到颜杲卿的小儿子颜季明，借此逼迫颜杲卿投降，但是颜杲卿胸有大节，眼看着亲骨肉被残杀也不屈服，大骂安禄山。颜杲卿兵微将寡，困守孤城，向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求援，但是王曾贪占颜的功劳，心怀鬼胎，没有发兵救援，不久常山城为史思明所破。颜杲卿被押到洛阳，安禄山以高官厚禄劝降他，他义正词严，呵斥道：“汝营州牧羊羯奴耳，窃荷恩宠，天子负汝何事，而乃反乎？我世唐臣，守忠义，恨不斩汝以谢上，乃从尔反耶？”安禄山恼羞成怒，颜杲卿被活活肢解而死，颜氏一门30余口全部遇难。
乾元元年（公元758年）五月，朝廷追赠颜杲卿为太子太保，谥“忠节”，追赠颜季明为“赞善大夫”。此时，颜真卿任蒲州太守，即派杲卿长子颜泉明到常山、洛阳寻找兄长和侄子的遗骸，遗憾的是只得到季明头部和杲卿部分尸骨。颜真卿见到侄子的头骨，痛心疾首，泪如泉滴，他怀着悲愤的心情，用血和泪写下这篇《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全名《祭侄赠赞善大夫季明文》，全文共23行、234字，字字血泪，句句悲愤，如泣如诉。从书卷上看，一开始叙述身世时字还规矩、圆润，此时颜真卿的心情是平静的。他称赞侄子说：“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每慰人心，方期戬谷。”他为侄子出众的品行所自豪，引以为家族中的骄傲。至“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时，字形、行距变化较大，多处涂改，时而滞重、时而纵放，笔墨时浓时干，可见颜真卿心里波澜起伏，感情悲愤激越。可以想象他此时已是肝肠寸断、老泪纵横，由衷地赞叹兄长处变不惊、竭诚尽力、大义凛然的气节，痛斥贼臣王承业拥兵不救的卑鄙行径。他满腔义愤，仰天长叹：“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此稿是颜真卿国仇家恨、慷慨悲歌的真实写照，这样的作品只有在此情此景才能写出，不可复制。所以它意义非凡、弥加珍贵。
建中四年（783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乱，攻陷汝州。颜真卿只身深入虎穴，传达朝廷旨意，面对叛军的谩骂和淫威，他从容不迫、慷慨陈词，写下了遗书、自己的墓志和祭文，视死如归。次年遇害，享年76岁。文天祥有诗赞曰：“公死于今六百年，忠精赫赫雷当天。”
颜真卿去世后，《祭侄文稿》成为中国历代书法家、收藏家争相收藏的珍品，上面钤满了收藏印章和题写的跋文，是一件传承有序的真墨宝。后来，《祭侄文稿》被送入清宫，珍藏在内府里。1949年初，《祭侄文稿》和北京故宫众多的珍贵文物一起，被国民党政府带到了中国台湾，至今一直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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