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 点燃过年的炊烟 □阎建滨
昔日，真正过年的大幕正式拉开，是从祭灶开始的。祭灶的时间有不同的说法，大概有“官三、民四、渔家五”之说，意思是官府在腊月二十三、百姓在腊月二十四、沿海地区的渔民则在腊月二十五，时间虽然有前、有后，但不变的是华夏各地的祭灶主题。如今北方祭灶都在腊月二十三，被老百姓俗称“小年”，这一天是忙年开始起火的日子，华夏大地处处炊烟升起，到处都是家家户户祭灶忙的人间美景。
祭灶在过年中的重要性不可小觑，早在周代，祭灶的习俗就出现了。火的发明使人类开始了吃熟食的历史，让人们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吃熟食、喝热水，从此进入了人类文明时代，所以上自天子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对灶神的祭祀都十分虔诚，祭灶在古代被列入“五祭”之中。
火神是炎帝，后来把祝融也当火神敬，但灶神是谁却没有十分明确的记载。《古史考》中记载了黄帝发明了釜甄，开始“蒸谷为饭，烹谷为粥”，但却未赋予他灶神的称谓。灶的发明应该比火的发明要晚得多，所以，灶神的出现也相对要晚。但民以食为天，在民间百姓的心中，灶神离人间生活最近，每日朝夕相处，最了解老百姓平日里吃了什么，监督着每家的一言一行。于是，在民间，从灶君、司命到灶神，灶的地位可谓节节攀升、地位日隆，成为老百姓的“一家之主”、“人间的监督神”、“东窗司命主”，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灶王爷了。老百姓对灶神充满敬畏，对祭灶的态度也丝毫不敢马虎。
“腊月二十三，祭灶关。”祭灶过后，只有七八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了。祭灶也是希望灶火兴旺，保佑全家吃饱不挨饿，丰衣足食、老少平安。灶神地位在民间的不断提高，预示着这个“小年”在百姓心中地位的日益重要，也表达着老百姓因靠天吃饭而对灶神的深深依赖。
灶神的形象在华夏诸神中并不庄严肃穆，反而更具民间色彩，也有几分风趣诙谐的成分。民间对灶神的“媚供”由来已久，祭灶的时候也是花样百出。民间传说腊月二十三，灶神要上天述职，汇报一年监督司的工作，于是，祭灶的仪式也由此展开。昔日，民间家家都有灶王龛，大都设置在灶房的北面或东面，中间有灶王神像，有的是一对男女或一男多女，那是灶王神与灶王奶奶。老百姓以人间想到天上，灶王那么大的官，少说也有三妻四妾，因此，许多灶王神像身旁有多个灶王奶奶。通常灶王神像旁边，还有一副中国人熟悉的对联：上联是“上天言好事”，下联是“下界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祭灶的仪式多在晚上举行，民间有“祭灶不祭灶，全家都来到”的俗谚，就是说祭灶要全家齐上阵，一些干儿干女也要算上，一个都不能少。因为灶王要下界清点名册，所以家庭成员都要回家祭灶，以求灶神恩赐给每人饭食。
祭灶仪式各地的讲究不同，但不可缺少的是糖果。之所以用糖块、糖果、糖瓜献供，一是希望灶神吃糖嘴甜，可以多说好话、多多美言。另一方面，糖又甜又粘，可用来粘住灶神的嘴。至今在陕西省铜川耀州的雪花糖作坊中，每年腊月二十三，糖坊一家人都要用一整块灶糖祭灶神。当然，仅仅供糖果，显得不够丰盛，祭灶中还有猪头、鱼等肉食，甚至酒也不能少，总之让灶神酒足饭饱，还要嘴甜。在我国有些地方，祭灶时还要献“纸马”，祷告完毕，将灶神像从墙上揭下，用灶糖轻轻在其嘴上抹一下，置于“纸马”上焚烧，高呼“送灶王爷骑马升天”。也有的地方让小孩子抱着个鸡跪于大人身后，以鸡代表“马”。祷告完了，用酒浇鸡头，如果鸡头扑棱有声，说明灶神已经领情了。否则就一直浇到发声为止。更有意思的是，有的地方祭灶送灶神的时候，还要请乞丐挨家唱送灶神歌、跳送灶神舞，表达灶神关怀到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要有饭吃。
灶王的称谓大约出现在唐代，唐代诗人李廓的《镜听词》就有“匣中取镜辞灶王，罗衣掩尽明月光。”描述了唐代夜晚取镜祭灶王的生动情景。从古到今，祭灶习俗寄托着老百姓对丰衣足食、四季安康的向往。在昔日短缺经济时代，老百姓生活贫困，有“要命的祭灶，救命的春联”之说。因为每当腊月二十三老百姓开始祭灶动火的时候，灶头所冒出的炊烟，就会引来催账的，“不还钱还想吃好的，没门。”而当家家户户都贴出了红彤彤的春联时，人家也不好意思去讨账了。老百姓有自己的规矩，一方面是欠债还钱，合乎天理，另一方面，要账也要等人家过完年嘛，否则太不仗义了。
民谚还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意思是中秋的时候，月神是女神嫦娥，男人去拜月有点别扭，尤其是在封建礼教森严的明清时期，男女之间交往犯大忌，拜月之事一般都是女性进行。祭灶这件牵扯一家吃饭的严肃问题，丝毫也不能马虎，礼俗一定要讲的。既然灶神是男性，又是一个不那么庄严的神，还是不让女性拜祭的好。实际上，“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不那么正确，最早祭月的天子就是男子，谈何男不拜月?神仙既然是神，是不分男女的，否则华夏诸神的庙里岂不是没有女性了吗？所以，在老百姓的生活里，该祭灶的时候，还是一家人一起，一个都不能少的。祭灶，点燃了过年的炊烟，燃起了家的温度，成为中国人新年将要来了的最鲜明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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