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出版30周年 路遥的理想主义色彩与浪漫主义
《平凡的世界》第一卷于1986年发表,三卷写完一起出版的时间是1988年。今年是《平凡的世界》出版第30周年。
《平凡的世界》全景式描写中国改革开放之前与改革开放初期整个中国城市和乡村的变化。路遥所描写的人物群像中有最基层最微小的农民,有基层管理者,有从农民成长为创业者、改革先锋,也有带着对未来憧憬的年轻人,还有经历了十年浩劫,还没有完全对新的社会形势有所感悟和适应的老一辈。
值该书出版30周年与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十月文学院组织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社科院教授白烨与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评委张柠就《平凡的世界》进行了对谈。
白烨(左)和张柠
呕心沥血的“古典式写法”
张柠谈到,写作者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古典式写作法”,一种是“养生式写作法”。其中,古典式写作法就是用生命在殚精竭虑地写作,比如俄罗斯的作家别林斯基,就是一边吐血一边写。这样的写法到了20世纪中后期以来,作家们就不再提倡和效仿。意大利的卡尔维诺也表示对这种重的写法表示敬意,但我个人主张轻的写法,轻的写法是养生式的写法。路遥和很多大西北作家采用的都是古典式写法。
路遥为了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三年的时间做了大量的准备,白烨介绍道:“他准备了三个方面,一是大量阅读中外从古到今的优秀文学作品,包括19世纪经典作品,二战前后的现代主义作品。二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到学校、工矿、企业、机关单位走访。三是花很长时间翻十年来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陕西日报》,翻到最后手指头都翻烂了,缠上胶布翻,工作做得比较扎实。”
其中,正是因为翻阅了十年的报纸,路遥才能全面写出人物、村庄背后社会的、时代的、历史的变迁。“他的叙述中穿插了很多那个时代所遇到的问题,我印象中他就写到了毛泽东逝世,反对“四人帮”,十一届三中全会,包括有一个安徽人说到小岗村农民承包对他们的启发,这些事情放大了看都是大的背景,时代、历史和社会的产物。”白烨说。
路遥在《早晨从中午开始》中写到过自己的工作状态。他写第一卷的时候在一个煤矿,写到天昏地暗时根本不知道天是黑的还是亮的,有时候写饿了找不到吃的,就饿着肚子继续干活。他写第二卷的时候是在陕北的县招待所,比较冷,手被冻僵了,捏不住笔,笔不断地往下掉,他就拿一盆热水,把手泡热了再继续写。他的烟瘾比较大,他买一条烟,全部撕开,烟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凳子旁边,地上,这样方便他在需要的时候随手就能抓到。后来路遥肝腹水开始吐血,一边看病一边写,第三卷在癌症把他击倒之前完成了,去世的时候路遥只有42岁。
路遥的理想主义与浪漫情怀
张柠和白烨都关注到《平凡的世界》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张柠认为,中国100年来长篇叙事文学中留下的可以被记住的人物形象很少,孙少平、孙少安的人物形象立住了。白烨说:“《平凡的世界》精神蕴含丰厚,尤其是少安和少平,他们就是普通人,是普通农村青年,在艰难困苦中把握自己的命运,不向命运低头。他通过两个农村青年命运的遭遇与转折写出了时代跟社会的变化,比如改革开放没有到来的时候,他们几乎走投无路了,少安在村里已经当队长了,少平还没有上学,穷困、没钱、没权,造成的自卑沉重地压着兄弟俩。改革开放以后他们抓住了机会,少安开始搞承包,办砖厂,开始有些机会了,能展示自己,使自己可以把握命运。包括少平后来离开,都跟时代密切相关。时代不变,他俩的命运很难改变。”
但是《平凡的世界》并没有一味耽溺于现实。“他写了大量外国文学名著对少安和少平的影响。比如少平上学的时候看到了《创业史》《简爱》,少平去了煤矿之后还看《红与黑》。某种意义上讲,文学作品所呈现出来的另外一个世界,让他们除了现实之外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向往性的东西。”白烨说。
张柠认为,路遥的写作在当时比较像现实主义写法,但并不是19世纪的批判现实主义,他有浓烈的理想主义色彩与浪漫主义情怀。“路遥对世界的理解以及他对世界的呈现就是他要坚持的现实主义,这种现实主义就是文艺复兴以来确定的人本主义精神——个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自由选择的能力以及承担选择后果的能力。孙少平和孙少安就是这样的人,不断地选择,不断地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文学作品呈现出来的人的成长经历,人的经验展开的过程本身构成了这个小说完全的自主价值,不需要求助于别的东西。”
白烨也谈到《平凡的世界》在描写生活场景方面的一个很大特点是,始终在城乡交叉地带特殊环境氛围中写人物。比如说通过城里把现代文明带进来,会让你心境摇动,很多东西会给你带来新的诱惑和吸引,让你很难抉择。比如孙少安基本在双水村,后来到石圪节,砖厂越办越大,但总体没有离开这里,而少平是一步一步地在往外走。如果说还有第四卷,我觉得少平的煤矿不是归宿地,他还会往外走。
现场,大家也谈到近些年《平凡的世界》受追捧的热潮。《平凡的世界》是几个学校的大学生借阅排名第一,马云说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平凡的世界》,潘石屹也说《平凡的世界》他读了七遍。白烨认为,正是因为书中表达了人人共有的情感,尤其是有乡村文化背景的人在逆境中向上爬的勇气。年轻人看这个书,大部分都具有这种给你加油打气的功能,这是我们对这部作品保持敬意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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