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砖雕一方青砖藏芳华
本报记者 杨晓妍 实习生 程宇婷文/图
泥土本无形，巧手成佳作。一胚泥土，历经水、火、风的多重洗礼后，随着刀锋与青砖相触，迸出或笔直，或婉约的线条。微尘纷飞过后，原本平淡无奇的泥土上开满了枝叶和花朵。古朴雅致、庄重大气的砖雕，千姿百态地镶嵌在宅院的厅堂里或门户中，镶嵌在乡间的戏台间或山野的墙头上，沧桑着明暗了亘古的岁月。
“所谓砖雕，是古建筑中最常见的一种技艺手法，是从东周时期的瓦当、空心砖和汉代画像砖发展而来。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在青砖上雕出人物、花卉、鸟兽等图案。在陕西，主要集中在宝鸡、陕南、陕北和关中等地。”年近六旬的蔡民中说。
蔡民中，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蒲城砖雕”的传承人。一把刻刀，一份匠心，岁月的磨洗成就了他精湛的手艺。大抵是因家族传承的缘故，他与砖雕的故事并非偶然，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在幼时的蔡民中眼里，父亲即便辛苦一天，每晚回家后仍会挑灯练习，聚精会神雕刻上许久才休息。灯光如豆，一块方砖，在父亲手中渐渐幻化成栩栩如生的侍女、牡丹花……昏黄的灯光下，父亲那双灵巧的双手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他静静地观看。“当时因为年纪小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干着急。一心想着赶紧长大多好啊！”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13岁。那年，蔡民中师从父辈，正式步入了砖雕行当。选材、制砖、雕刻、烧制……样样不落下，一学就是45年。“我这一辈有9个堂兄弟，如今只有我一个学，其他人都不愿意干。我之所以能坚持下来，一切都因喜爱。”因为喜爱，蔡民中干脆在家中专门腾出空房，当作砖雕工作室。原本空旷的院子，也摆满了各种成品砖雕。山水花鸟、人物走兽，件件古朴自然；古建构件、陈设摆件，块块画面精致。
当然，不是拿块砖头在上面随便刻点东西就叫砖雕的。一幅好的砖雕，能够让古朴神秘的建筑灵动起来，凡纹路必具思路，凡图像皆有意象。同样，一幅完整的砖雕作品，从原料选取到最后出窑，要经过选土、制泥、制模、雕刻、脱坯、入窑、看火、出窑、精修等十多道工序淬炼，工艺流程也是相当繁琐与复杂。“砖雕是个苦活脏活，更是个细致活、耐心活，一点都急不得，躁不得。有时候一幅完整的砖雕画，少则要一个月，多则要半年。”
据载，春秋战国时，砖雕工艺初现端倪，出现了模印铺地花砖。至汉代，盛行陵墓画像砖、画像石。而后，在魏晋南北朝时，由于佛教兴起，砖塔盛行，砖雕有了新的用武之地。唐代时，砖雕被广泛用作建筑装饰。明代时，砖雕出现在民间建筑上。一方砖石，记录了历史的变迁，也承载着父辈们与蔡民中的整个青春。手上老茧虽是愈来愈厚，可是对他而言，刻、铲、挖、雕的砖雕技艺愈见纯熟，作品也愈见精致，远销国内海外。至今，“砖雕漂洋过海去了美国”这件事，还让他津津乐道、颇为自豪。此外，凭借着多年经验，他慢慢琢磨出了镂空浮雕、立体浮雕，雕刻平面高度从二三厘米增加至七八厘米，使得砖雕更生动、灵活。
蒲城砖雕的取材丰富，也印证了那句真理：艺术来源于生活。蔡民中说，蒲城砖雕以具有吉祥象征意义的花卉和飞禽走兽题材居多，贴近百姓，承载着对家族兴旺的企盼，对富裕、美好生活的向往。例如，喜鹊象征喜庆、牡丹代表富贵、葡萄意味着多子、桃子寓意长寿、大象代表万象更新等等。在这种象征寓意外，人们还喜用谐音来寻找客观事物与人类情感的共通点，比如“鹿”谐音“禄”，“猴”谐音“侯”，“鼠”谐音“福”。“老鼠拉葡萄，寓意百子百福，一般用得比较多。猴子、马和蜂，这三种元素通常是形影不离，寓意马上封侯、封官。”
“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一门心思苦练技艺，想学这门手艺不难，想把手艺学精，这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蔡民中说，学习砖雕技艺，“悟性”很重要。大概因此，鲜有人拜师学艺。目前，只有女儿和女婿跟着蔡民中学习这门技艺。“女儿从小接触、跟着学，目前可以独立做砖雕。女婿学了七八年，基本上能做一些简单活。”
随着仿古建筑的兴起，砖雕又一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无论是街头的商铺建筑，还是幽雅的民俗古宅，随处可见青砖雕花，为“钢铁森林”平添了几分雅致。如今，愈来愈多的人慕名找到蔡民中，购置砖雕，以期寻找古典之美、质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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