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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胜利

北海日报 2018-05-12 00:00 大字

由李耀东导演根据浙江作家卢江良短篇小说《谁打瘸了村支书家的狗》,改编的电影《斗犬》最近上线播映。该影片还是一如既往地表达卢江良式的农村题材——幽默中带着沉重,讥讽中带着辛酸,一条狗引发的农村政治生态是如此斑斓。

大黑是一条用于赌博的斗犬,不仅好斗,还咬鸡逐人劣迹斑斑,颇令村民憎恨。豢养大黑的是在村里一手遮天二十年的村长。以物拟人,以狗衬人,从狗的身上可以看到人的影子。这狗于某一日被人打瘸了腿,村长怀疑是村民乐天下的手,乐天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走上了寻找证人的坎坷之路。这其中经历了连累好友、产业被封、亲友埋怨、证人退缩、沉冤难雪等遭遇,最后在证人麦子坚持正义、道出真相的情况下才洗清冤屈。

这故事的梗概,与《我不是潘金莲》颇多相似之处。一个是为了一句话执著上访的村妇,一个是为了一次冤枉而不停奔波的村民。乐天之所以不惜代价地证明自己不是打瘸大黑的“凶手”,或者说拒绝成为村民眼中的打犬“英雄”,不仅仅是因为性格耿直,更有着父辈坐了五年冤狱的阴影。在乐天的人生中,天大的事情就是申冤,从一开始的为父申冤,到后来为己申冤,即便看上去有些徒劳又没有多大意义,即便让人觉得有些诉求显得很神经质。乐天最终以固执坚持到胜利的结局告诉我们,权力并非不可抗争,小人物的操守也值得坚持。不妥协与不屈从,相信正义与公道的存在,这或许就是乐天憨而不愚的另一面。

在农村,扰民的恶狗被人敲断狗腿教训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打狗也得看主人,这狗如果是村长家的狗,那后果就很严重。打了村长的狗,好比打了村长的脸,意味着有人向村长的权威发起挑衅,村长自然很在意。这面子要是找不回来,权威何在?在治保主任土根的栽桩下,乐天成了“替死鬼”。为什么是乐天而不是别人?因为在村长的威慑之下,其他村民都有做顺民的潜质,只有乐天不畏权势敢掳虎须,只有乐天在教村里的小孩看到大黑不要怕,拿砖吓它。种种迹象表明,乐天是个天生的反抗派,在村长的权力面前,只有他缺少必要的敬畏,具有不妥协的精神。

斗犬,不仅仅是表达大黑的斗犬身份,更传递出一种与犬斗、与人斗的执拗与勇气。斗犬,其实是斗那个犬背后的人,斗那个人背后的权。在影片里,村长的恶始终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这种气场是通过广大村民的屈服来衬托的。当乐天孤军作战式地陷入绝境,当乐天不得不放弃自辩向村长屈服时,村级政治生态“一人天下”的景象也就浮现了。多年以来人们对村官成村霸的诟病,在这里以一个“狗事件”的形式纤毫毕现。

在影片里,大黑是一个重要的“媒介”,麦子也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剧情反转与乐天胜出,最终以麦子这个证人的良心觉醒得以实现。尽管他的戏份不多,却像“皇帝的新装”里那个敢于直言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在“顺民”遍地的村子里,质朴率真得像一股清流。

虽然作家卢江良原著中表达的是江南农村的故事,但导演李耀东却选景在陕西榆林黄土地上。原汁原味的北国乡村风貌在黄沙漫天中,与憨厚的乐天十分契合。北方人那种耿直与倔犟,与影片格调形成了强烈的呼应。

卢江良的小说一直以关注农村基层生态为特色,曾被著名评论家张柠赞为“当代农村的发现者”。在他的笔下,村长与村支书就是“大官”,这些来自田间地头的“官民”之间的纠葛,演绎了一幅别样而现实的农村政治生态,以冷幽默的笔触去撬开那些权力之恶与基层之怨。一部斗犬,实是一场斗恶,最终正义斗败了权势之恶与附炎之恶。这是一种从不妥协的胜利,是一种小人物追寻正义的胜利。这部影片的可看之处,也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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