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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大巴山 □黄友瑞

淮河晨刊 2018-02-07 12:12 大字

红军入川(刘国枢 作)

□核心提示

一九三二年十月,红四方面军退出鄂豫皖苏区,越过平汉铁路,绕到陕西的汉中,向川北进军。为了摆脱敌人的追击,我们选择了一条近道——横越人迹罕到的大巴山。大巴山位于陕蜀交界,海拔高一千八百五十米,大约需要三四天才能翻过去。

我们在山下做了两天准备工作,按规定,每人除携带足够的干粮和草鞋外,还携带了一捆稻草,起初,大家都不愿带它,嫌累赘。可是在后来的爬山和宿营中却全亏了它。

天上还吊着几颗星星,我们就出发了。队伍越过山谷,翻上山麓,沿着鱼脊形的山梁一直往上爬,两脚在杂草丛生的荆棘中,踩出了一条小路。起初还不觉得累,当爬了三十里路左右,每个人就喘起粗气来了,脸上的汗珠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滚。我们营里的号目,行军中是有名的铁脚,就是在跨越平汉铁路连续七天六夜的急行军中,他也没落我们营长一步,可是今天他也累了。倚在路旁的石头上,仰望着大巴山,嚷嚷着:“大巴山,大巴山,站到山顶能摸到天!”通信班长王国明逗他说:“号目,我看现在你是武大郎攀杠子……”号目分明知道王国明要说什么,可是他却凑趣地挑拨他,问道:“此话怎讲?”王国明说:“要摸到天,就要爬到山顶,你现在坐在山腰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不是武大郎攀杠子——上下够不着嘛!”大家被他们逗得大笑起来。

山,已让我们攀登了一大半儿,远远看到几堆白云浮在山边,愈往上,云雾愈多;再往上,已看不清山顶的面貌,只见部队拉成一条线,一直扯到云彩里去了。太阳也和我们分了家——被山尖挡住了,现在我们的脚下是朵朵白云托底,头上是片片乌云压顶,而身子被卷在一阵阵砭刺肌肤的寒风、迷雾和霏霏细雨中,真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不过这时脸上的汗,已经变成了一层白霜,身上的单衣早被浸透了,像冰口袋似的紧箍在肉皮上,有毯子的同志,就把毯子裹在身上,可是裹得再紧也还是冻得直打寒战。不一会儿,细雨变成了冰雹,不过不算大,倒觉得挺有意思。再往上,冰雹变成了鹅毛大雪,哇!这些雪啊!好大的雪啊!这雪就像整团整团的棉絮,劈头盖脸直下得天上地下一片茫茫,也分不清哪是山,哪是天了,队伍前进的速度逐渐下降,后面的人冻得直跺脚:“怎么搞的,是谁拾到金子啦!怎么舍不得走啊!”大家急得乱嚷嚷。

天快黑了,寒风愈来愈大,也愈急。团团的雪花被风搓成了冰粒,打在身上“哗哗”直响,眼睛也被打得睁不开,前进速度愈来愈慢了。我们正在埋怨前面不快时,忽听顶上有人喊:“再铺草!再铺草!”我们抬头一看,黑糊糊的陡壁立在面前,攀登的同志一个接一个,像是一个踏着一个的脑袋,笔直地矗立在陡壁上。看到这情形,我们再不埋怨他们走得慢了,倒是替他们捏着一把冷汗,希望他们愈小心、愈慢愈好,别摔下来。号目斜仰着头,望着陡壁,又嚷嚷起来:“咱们红军不简单,腾云驾雾到四川……”

轮到我们攀登陡壁的时候,情形就好了些,我们踏着先头部队踩出的脚印,抓着他们露在深雪里的稻草梢。但就是这样,也仍然是一步一跌,很多同志的膝盖碰破了,手被冰雪和荆草划破,不住地流血。更糟糕的是脚下的草鞋,冻得硬邦邦的,一踩一滑,身子总是立不稳,后来幸亏通信班长王国明,他把自己那仅有的一床毯子,撕下半截分给我们通信班的同志把脚包起来,才算帮助我们渡过了这道难关。只这一座陡壁,就费去了我们整整两个半钟头的时间。

到达山顶,天已黑下来了,尽管我们被疲劳、饥饿和划伤的疼痛折磨着,但仍掩不住内心的高兴——我们终于登上了大巴山。号目的兴头更冲,他站在山顶上,跺了跺脚,高声嚷着说:“大巴山,大巴山,凭你再高,也高不出我的脚面!”人们又被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长久、热烈的欢腾哩!

山上的风雪更大,一不小心就会滚到雪坑里去。队伍老是走走停停,走了大半夜,也不过走了一二十里路,后来干脆站住不动了——大概先头部队,被大风迷失了方向——停了老一会儿,忽听前面传来命令:“就地休息,天亮再走。”说也奇怪,我们早都盼望休息,可是现在叫休息了,大家反倒发起愁来了!——大巴山虽然大,却找不到一个坐的地方。然而对于我们红军战士来说,可以说是什么都缺,但却从来不缺克服困难的办法:我们营部的几个人选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挖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大雪坑,坑底铺上厚厚的稻草,大家背靠背地坐下来。头上共同顶着两床毯子,就这样,我们在风雪怒号的大巴山顶,建立了临时营房。大家坐定不久,号目便忙着摘他的米袋子,一面叫我吃他的炒米,一面笑着对大家说:“开饭吧!”大家正嚼着炒米,天南地北地乱扯谈,营长从连里回来了,他揭开我们头上的毯子,问我们冷不冷?我们回答说“不冷”,号目急忙地咽下一口炒米,笑着对营长说:“本来不冷。但你揭了我们的‘房顶\’还有个不冷的!”营长笑着连忙跳下来钻进毯子里,随手捏起一撮炒米,送到嘴里嚼起来。由于过分疲劳,我们几个年轻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营部的事务长,是上了几岁年纪的人,觉少,隔一会儿他就钻出来抖抖毯子上的雪。要不是他,我们也许会被大雪埋起来。

天刚蒙蒙亮,一片白色的山梁上闪起了一簇簇的火光,我们也站起来烧稻草,但点了半天也没点着。前面的部队开始行动了,我们抖了抖精神,背起米袋、背包,又拉成一条线,接上了前面的队伍。早晨,山路更滑,风雪仍然一个劲地缠在身上,使人难于迈步,好在先头部队沿途铺了很多稻草,使我们少跌了不少跤。下午四点多钟,开始下山了。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滑得简直不能走,个个都像小脚的婆娘斜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下移动,一步没走好,就要摔个脸朝天,甚至要拖累一大串人陪着挨摔。有的同志被摔怕了,便干脆坐在地上用屁股一点一点地向下滑,愈往下,风雪愈小了,当天下了三十多里山路,总算脱离了雪地。入夜,部队便在山腰的一处石崖下露营,第二天的中午才下到了山底。山下与山上的气候,真有冬夏之别。我们置身于两壁耸立的山谷里,炎热的阳光直射在身上,号目指着天空发表议论说:“原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看咱们这几天埋在风雪里,见不到阳光,他老兄这一下子可就给咱补充足啦!”

傍山有一条小河由北向南缓缓地流着。我们跳到河里去,痛快淋漓地洗了个澡,然后沿着小河往下走。黄昏,我们到达了四川边境上的一个小集镇——— 长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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