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叛逆者还是开拓者？ “戏痴”吴兴国： 我在用一种文化阅读另一种文化
吴兴国记者 张静 摄
他是徐克版《青蛇》里面不解风情的“许仙”，他是《赌神2》中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澳门赌王“仇笑痴”，他还是张国荣版《新上海滩》里面的“冯敬尧”，他就是台湾演员吴兴国。很多人熟悉吴兴国是因为他的影视作品，然而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是台湾著名的京剧演员，并且可以说是京剧复兴的“先锋派”。2日、3日连续两晚，吴兴国将带着传奇舞台剧《等待戈多》在陕西大剧院演出，1月31日晚9点半，结束了一天的排练后，吴兴国在酒店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用京剧去演绎莎士比亚和古希腊悲剧
当记者见到吴兴国时，他刚结束了一天的排练，而妻子林秀伟则在冲泡着从台湾带来的高山茶。事实上，这对夫妇做京剧的革新已有三十年时间了，吴兴国告诉记者，他从小学京剧武生，后来学了老生，不过和所有的戏曲形式一样，戏迷越来越少，传统戏曲式微成了不可避免的趋势。和内地一样，在台湾京剧也越来越没有市场，甚至更为严重，这让对京剧有着骨子里的热爱的吴兴国忧心忡忡。一次偶然的机会，和几个同样感到危机的年轻朋友聊天，他们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尝试用京剧去演绎一些西方经典，譬如莎士比亚。
吴兴国直言：“随着时代的进程，传统艺术要发展，必须要革新。谁能说，当年梅兰芳、尚小云他们没有对京剧进行过革新？之所以去演绎这些西方经典作品，是因为这些作品本身已经经过时间的检验，有着很高的知名度，作为剧本来说，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要进行我们自己的处理和改编，展现出京剧自己的特质。”于是他们改的第一部作品就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融合话剧、现代舞、电影手法，把嘻哈元素加进戏曲，取名为《欲望城国》。故事还是莎士比亚的故事，只是背景换成了东周时期的蓟国。没想到刚一推出，市场和舆论都轰动了，保守派攻击他是“京剧叛徒”，也有人直言他“不伦不类”。
不断寻求与遭受时代的碰撞
有了这次尝试后，吴兴国又先后改编了几部西方经典剧目，包括根据莎士比亚经典《哈姆雷特》改编的《王子复仇记》，根据古希腊悲剧《美狄亚》改编的《楼兰女》等，值得一提的是，改编自莎士比亚《李尔王》的《李尔在此》，其间他一人饰演了十个角色。在做这些剧期间，他去拍摄了不少影视剧，譬如《青蛇》《赌神2》《新上海滩》《宋家皇朝》等。
吴兴国不讳言地说：“拍影视剧挣钱啊，挣的钱我可以拿回剧团，给剧团当资金。要知道，我们这样一个民营剧团，资金是最大的问题。”一个带有实验性质的先锋剧团，一个还要不断创排新剧的剧团，尽管口碑尚好，但也阻挡不住停团危机。对吴兴国而言，排演新剧最大的困难就是筹钱。不过很多演艺圈朋友看了他的剧后，义务为他打工，比如在合作完《青蛇》后，徐克担任总导演，帮他排演了莎翁的另一经典《暴风雨》；而叶锦添也跟他合作了《楼兰女》，作家张大春、歌手周华健与他还合作了摇滚京剧《水浒传》。
京剧创新实验，这条路吴兴国一走就是三十年，他直言：“所有的推翻与革命，都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进步。”当传统京剧的路走得步履维艰，他说自己选择走这条融合中西的路，这条“叛徒”的路，这是一种使命感。“梅兰芳第一次去西方演出东方戏曲时，把西方人吓坏了；现在我们用东方戏曲演绎西方戏剧，也把西方人吓坏了。不过我想我之所以能走到世界上去，就是因为我从传统出身，并且不断在寻求与遭受时代的碰撞”。
近两年，除了剧团的排演，他还担任了高校的老师，已经不太接演影视剧了，吴兴国直言他想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他的剧团中。譬如这次带到西安的《等待戈多》，其实按照版权方的要求，是不能更改贝克特的剧本的，在原本沉闷的剧本中要唱出京剧的味道，这是很难的事情。但吴兴国说：“我觉得我是以一种文化在阅读另一种文化，拿我的哲学思维跟西方的文学大师对话。其实用原著唱出自己的东西，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
争议在吴兴国眼中，早已经见怪不怪，当年他和他的当代传奇剧场被传统戏曲人士指责是“欺师灭祖”，他也这么扛过来了。他心里清楚，京剧是如此精美的艺术品，但京剧的时代似乎是过去了，如果再照传统的架子去演，为京剧而京剧，年轻观众不会买账。他别无选择，只有往前走，直到寻找到京剧在这个时代的意义。谈及自己充满争议的变革之路，吴兴国说：“我相信我的举动，让中国剧场在世界上都留了个位置。”记者张静实习生胡旭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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