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平的性格悲剧 ——从《平凡的世界》看路遥的悲苦人生
[摘要]——从《平凡的世界》看路遥的悲苦人生
《平凡的世界》孙少平剧照
不容置疑，路遥犹如一颗流星，在短暂生命里，给中国文坛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辉煌。《平凡的世界》以很高的文学修养和史诗般的语言，感染着无数读者，全景式地展现了社会变革时代中国城乡的社会生活和人们思想情感的巨大变迁，优美的文字中荡漾着一种向上奋斗的热量，这种热量成为激励一代又一代青年在苦难中自强不息、搏击人生的力量。
《平凡的世界》这部鸿篇巨著，是一部生活厚重感很强的现实主义力作，在中国当代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从作品中，我们看到了路遥悲苦生活的影子，看到了路遥痛苦郁闷的人生，也看到了路遥孤独、苦涩、无奈的内心。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生活中的路遥衣衫褴褛，有过被抛弃、被取笑的耻辱，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创伤，这些永生难忘的记忆，是路遥塑造孙少平的性格源泉。
“文革”年代，物质极度匮乏，在陕西榆林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很多人衣不蔽体，穷困潦倒。从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路遥，一生与贫穷饥饿相伴，劳顿的生活给任何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一种痛苦和郁闷。人就是这样，贫穷除了教你自强以外，还教你堕落、争斗、妒忌等很多阴暗的东西，因而要么极度自卑，要么极度好胜，要么偏激忿懑，要么自负怪僻。
路遥创作的人物孙少平的内心就充满痛苦与挣扎。作品中贫困交加的生活、屈辱隐忍的性格渗入孙少平的骨髓，他想靠自己的能力渴望得到想得到的东西——有脸面的生活。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隐忍，自尊让他时时争强好胜，用“为了证明自己”的好强掩盖着他内心的脆弱和卑微。“他现在感到最痛苦的是由于贫困给他的自尊心所带来的伤害，他已经十七岁了，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心，他渴望穿一身体面的衣裳站在女同学的面前，他愿自己每天排在买饭的队伍里，也能和别人一样领一份乙菜，并且每顿饭能搭配一个白馍或者黄馍，这不仅是为嘴馋，而是为了活得有尊严。”“而贫困又使他过分地自尊，他常常感到别人在嘲笑他的寒酸，因为对一切好的同学内心中有一种变态的对立情绪。就说现在吧，他跟那个派头十足的班长顾养民，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反感情绪。”这种嫉妒、虚荣、好强的心理，正是孙少平人生悲剧色彩的开始。
路遥上大学前靠家里，上大学后靠的是林达。林达是北京人，家里境况好，经济上给了他很多接济，就连背到学校的被子和褥子，都是林达给准备的。路遥作品中的孙少平无不有着一样的苦难身影和辛酸烙印：经常穿那件补了又补、洗得发白的军便服，后来到了省煤矿学校读书，少不了省报记者田晓霞的接济。生活有多疼痛，文学就有多疼痛，文学只不过是作者通过文字这个载体用来宣泄而已。
作品中，孙少平仕途和婚姻都陷入一种痛苦之中。他的家人希望他能够谋得一个公家人的身份，脱离农村进入城镇出人头地。但是“文革”时代，孙少平升学无望，只能回乡当个农民。这对于有着政治欲望的孙少平来说是痛苦的选择。渴望政治仕途的孙少平，其实就是任过县革委会副主任的路遥的原型。作品用了大量的篇幅描写各级官员之间的复杂关系，就是年轻人的爱情关联，也与高干子女联在一起。这样的安排，似乎印证了路遥看重社会地位、社会身份，潜意识里也流露出对官场的认可和渴望。但是路遥的仕途又是失败的，即使文学这个神奇的药方，也不能抚平他心底的伤痛。
现实中的林达是路遥的妻子，是北京的知识青年，不同观念、不同背景的人结合在一起往往是一个错误，预示着人生的悲剧。路遥原版地把自己不幸的婚恋植入作品中：省报记者田晓霞与煤矿工人孙少平的错误恋爱，秀莲好日子刚开始就得了绝症；田润叶对爱情苦苦守望却成了官场利益圈中牺牲品，最终守着李向前终其一生……这些，都是作者本人不幸婚姻产生的阴影反映。
悲苦生活容易扭曲人的心灵。路遥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但生活往往残酷而现实。他出身卑微屈辱的阴影注定其内心世界的孤独自卑，即便路遥后来的生活较陕西榆林有了改变，但依然贫寒，日子紧巴。路遥的《人生》在全国获奖了，在外人眼里是多么风光得意，但他到北京领奖的路费还是借的。《平凡的世界》那点稿费，还不够他那几年抽烟的钱。他一生都在贫穷的阴影里度过，心活得太苦太累。
《平凡的世界》从文学艺术上看无疑有很深的造诣，路遥“以他苦难挣扎的一生，在广袤的陕北高原上谱写了一曲浓烈而怆婉的信天游”。从现实社会来说，表面高傲的路遥、风光的路遥，无疑又是悲哀而痛苦的。他把自己沉浸在文学创作的忘我之中，想通过自我奋斗，驱逐那些蛰伏内心浓烈如斯的自卑情绪。
无论中国当代文学是如何繁荣，我们都不会忘记路遥。他的作品奉献出的精神食粮，点燃着几代人“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的热情。
□言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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