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干政 贾南风“乱”中有“正”
游戏中的贾逵形象。贾充画像。
今人绘的贾南风形象。
我的姓氏系列报道·贾姓⑤
上期我们给大家摆了西汉初年著名政论家、文学家贾谊的后裔,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被称为当时最为聪明的谋士之一的贾诩及其家族,以及贾谊另一个后裔贾彝家族的故事。几乎与贾诩家族同时期的贾姓大家族中,还有河东郡襄陵县(今山西襄汾县)的贾逵家族。没错,他的名字和东汉时的大学者贾逵一个名字。但从影响力来看,贾逵以及他的家族就大多了。他的后代,在西晋曾经权倾朝野,显赫一时。
天才少年贾逵,听书自通学问
贾逵,字梁道,他所在的贾姓家族原来是一个显赫的家族,为当地“著姓”,只是后来渐渐衰落了。
到贾逵时,家里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据说,有一年冬天,贾逵没有棉裤穿,冷得遭不住,跑到妻兄柳孚家去过夜。第二天天亮,柳孚醒来,发现贾逵已经走了,把他的棉裤穿走了。
穷都还没啥,那时的普通人都比较穷。贾逵惨在“少孤”,连正常的父母之爱都没有享受到。
尽管这样,贾逵仍体现出“少有大志”,聪明过人的一面。
贾逵的姐姐出嫁后,因为没有生出孩子,被休回娘家。
邻居家比较富有,给小孩请了私塾先生,每天都传出大声读书的声音。
姐姐闲来无事,每天都抱着5岁的贾逵来到邻居家外面,隔着篱笆墙听里面读书。
贾逵不哭也不闹也不去玩泥巴,听里面读书,安静得像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
贾逵10岁时,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六经了。
姐姐很是奇怪,家里穷成这样,也没送他去上过一天学,他怎么能背诵这么多古书呢?贾逵说,都是从邻居家听来的。
然后,贾逵开始进入神奇般的无师自通写字练级阶段。
他把家里的桑树皮剥下来,当作纸写字。或把字写在门上、屏风上,一边写一边念一边记。一年后,他全部晓得经书上的字咋个写了!
贾逵勤奋好学的精神,得到了乡人的高度赞扬,由此声名远播。
很多学生跑来找他求教,贾逵都一一教授他们。
为报答贾逵,学生们给贾逵送来粮食作为学费,把粮仓都堆满了。
大家说,贾逵家的粮食不是种地种出来的,是靠讲学讲出来的。
尽管如此,贾逵的志向仍在从军上。
他的祖父贾习很是惊讶地说:“汝大必为将。”把自己知道的“数万言”兵法全部口授给了他。
组织百姓抗敌,城破坚守气节
后来,贾逵在河东郡里从政,又迁任绛县(今山西翼城县境内)县长(当时县官分两种,大县叫县令,小县叫县长)。
建安7年(202),袁绍的三儿子袁尚封郭援为河东郡太守,派郭援与并州刺史高干,又联络南匈奴单于,三路兵马联合牵制曹操的军队。
郭援攻打河东郡,经过的县城都被攻克,只有贾逵主政的绛县打不下来。
郭援召集南单于一起攻打,贾逵势单力薄,抵挡不住,眼看城池就要被攻破。
绛县的百姓为避免城破后被屠杀,与郭援约定不能杀贾逵后,开城投降。
郭援早就听说贾逵的名字,想收用他,叫贾逵向他磕头。
贾逵不仅不磕头,反而义正辞严地斥责说:“哪有国家长吏为贼寇叩头之理!”
郭援大怒,下令把贾逵处死。
绛县的官民听后,都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你违背约定要杀我们的县长,我们和他一起死!”
郭援身边的人深为贾逵的气节所感动,纷纷替他请命。郭援没办法,只得赦免贾逵。
郭援把贾逵囚禁起来,想找机会再杀掉他。
贾逵对看守他的人说:“你们中就没有一个有骨气的敢放我走吗?”
看守中有一个姓祝的,敬佩贾逵的节操,晚上趁人没注意时,偷偷地把贾逵放走了。
曹操的军队击败并斩杀郭援后,郡里推荐贾逵,贾逵被任命为渑池县县令。
建安11年(206),贾逵因祖父去世要服丧,辞去官职。
服丧后,贾逵被司徒府征任为官员,后以议郎身份兼任司隶校尉钟繇的参军。
建安16年(211),曹操任命贾逵为弘农郡(郡治故址在今河南灵宝市东北)太守。
一次,贾逵在征调兵役时发现人数不够,怀疑屯田都尉私藏逃亡的百姓。
屯田都尉认为自己不属弘农郡管辖,说话很不恭敬。贾逵把屯田都尉抓起来治罪,打断了他的腿。
贾逵因此犯罪被免官。但曹操特别欣赏贾逵,不久后任命他为丞相主簿。
建安24年(219),贾逵跟随曹操征讨刘备,打算经斜谷(陕西褒斜谷北口)通过。
贾逵受命到斜谷观察形势,途中遇到水衡都尉督运数十车囚犯。
贾逵认为当时军情紧急,没有向曹操请示,命令处死其中最重要的一名囚犯,将其余犯人全部放走。
曹操得知后,认为贾逵机智果断,任命他为谏议大夫。
贾逵政绩卓著,曹丕公开赞他
建安25年(220),曹操去世,贾逵负责办理丧事。
当时,曹丕还在邺城(遗址在今河北临漳县境内)。曹丕的弟弟曹彰最先赶到洛阳,向贾逵讨要曹操的玺绶。
贾逵很严厉地回答:“玺绶不是你该问的!”曹彰无言以对,不敢再争。
贾逵解决了一系列棘手问题后,奉迎曹丕为魏王、丞相,兼冀州牧。
曹丕对贾逵感恩戴德,先任命贾逵为邺城县令,后迁任魏郡太守、豫州刺史。
当时天下安定不久,州郡法纪松弛。贾逵痛下杀手,把徇私放纵、不按法令办事的官员全部弹劾罢免。
贾逵还在境内断山蓄水,建造小弋阳陂,疏通200多里的运渠,人称贾侯渠。此外,贾逵积极修整兵事,加强战备。
贾逵在豫州任上政声卓著,曹丕夸奖他说:“贾逵是个真正的刺史!”曹丕布告天下,要求各州都向豫州学习,封贾逵为关内侯。
黄初6年(225),征东大将军曹休带着张辽、贾逵等进攻东吴。战后,贾逵被进封为阳里亭侯,加封为建威将军。
太和2年(228),大司马兼扬州牧曹休孤军深入东吴地盘,被东吴军队包围。
贾逵听说后,说服手下将士,日夜兼程救援曹休。东吴军队以为魏国救援大军到了,迅速撤离战场。
曹休此前一直瞧不起贾逵,曾经劝阻曹丕重用贾逵。这次被贾逵及时来援救出,不但不感激贾逵,反而埋怨贾逵救援太迟,当场呵责贾逵,以大司马名义命令贾逵给他捡拾丢弃的仪仗。
贾逵哪里肯干,对曹休说:“我是为国家出任豫州刺史的,不是来这里给大司马拾捡弃仗的。”随后,带着部队走了。
贾逵不记前嫌奋力救援曹休,深受时人赞誉。
也就在这一年,55岁的贾逵在豫州刺史任上去世,谥号肃侯。豫州官民为追思贾逵,专门为他刻石立祠。
贾逵一生忠于曹魏,历任曹操、曹丕、曹叡3代君主,是曹魏政权中具有政治、军事才干的人物。
陈寿在《三国志》中,把豫州刺史贾逵、扬州刺史刘馥、兖州刺史司马朗、扬州刺史温恢、并州刺史梁习、凉州刺史张既6人合为一传。
陈寿评价说,这6人是当时所有州刺史中“精达事机,威恩兼著,故能肃齐万里”的典范。
效力司马家族,贾充开国有功
贾逵晚年时才有了贾充、贾混两个儿子。
贾混,字宫奇,为人“笃厚自守”,天资平凡,没有多大本事。在西晋时历任宗正卿、镇军将军,领城门校尉,加侍中,封为永平侯。
贾混死后,被追赠为中军大将军、仪同三司。关于贾混及其后人的更多情况,史料没有相关记载,因为他远远不如哥哥贾充有名气。
贾充,字公闾,贾逵的大儿子,史书对他的评价很不好,因为他与贾逵的为人判若两人。
贾逵病死时,贾充才12岁,尚未成年,承袭了阳里亭侯爵位。
贾充成年后,进入曹魏政权为官,出任尚书郎,典定法律法令,兼任度支考课。后迁任黄门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等。
司马昭接掌权力后,任命贾充为大将军司马,后转任右长史。
司马昭想篡夺曹魏政权,担心镇守外地的将领有异议,派贾充到在扬州镇守的大将诸葛诞那里,对诸葛诞说,洛阳的人都同意皇帝禅让。
诸葛诞厉声说:“你不是贾逵的儿子!你家受到曹魏的恩惠,怎么可以辜负国家,将曹魏江山给别人?”
贾充沉默不言。回去后,贾充对司马昭说,诸葛诞势力不小,今后必然反叛。
甘露2年(257),司马昭任命诸葛诞为司空,但诸葛诞还是反叛了。
司马昭征讨诸葛诞,贾充献计献策,打败诸葛诞,因功进封为宜阳乡侯。不久,贾充迁任廷尉,后来转任中护军。
甘露5年(260),魏帝曹髦忿恨司马昭独专朝政,集合卫兵和一些奴仆,声讨司马昭。贾充带着数千人迎战,鼓动太子舍人成济杀死曹髦。
曹奂即位,封贾充为安阳乡侯,统领城外诸军,加散骑常侍。景元5年(264),贾充又进封为临沂侯。
咸熙2年(265),司马昭病重,指定贾充辅佐儿子司马炎。
司马炎继位为晋王后,任命贾充为晋国卫将军、仪同三司、给事中,改封临颍侯。同年,司马炎称帝,任命贾充为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封为鲁郡公。
贾充制定的新律《泰始律》颁布后,老百姓都赞扬说新法很好。
司马炎下诏赞赏贾充,赐贾充子弟一人为关内侯。此后,贾充又兼任尚书令、侍中,转任太尉、行太子太保、录尚书事。
太康3年(282),66岁的贾充病逝,谥号武公,被追赠为太宰。
贾充是西晋开国元勋之一。史书评价他说:“谄谀陋质,结党营私,陷害忠良。”但贾充主持修订了《泰始律》,在法理上首次区分了律、令的概念。
贾充女贾南风,后宫干政典型
贾充的前妻李婉,是曹魏中书令李丰的女儿,“淑美有才行。”
李丰因参与谋划诛杀司马师,事情败露后被害。李婉因此受到株连,被流放到乐浪郡(今朝鲜境内)。
李婉生有贾褒(贾荃)、贾裕(贾濬)两个女儿,贾褒嫁给了齐王司马攸。
此后,贾充娶了城阳郡太守郭配的女儿郭槐为妻。
郭槐是“醋罐子”,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贾黎民3岁时,因郭槐杀了他的乳娘,思念过度而夭折。二儿子刚满一岁时,也因乳母被杀思念过度而死。
郭槐的两个女儿是贾南风和贾午。贾南风在历史上太有名气了,一直被视为后宫乱政的典型负面人物,因为她为人凶妒暴虐,手段残忍而极端。
贾南风,小名峕(shí)。《晋书》中说,司马炎称贾南风“丑而短黑”,又说她“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总之,就是不漂亮,还有点丑。
泰始8年(272),贾南风嫁给太子司马衷,被册立为太子妃。
贾南风充分继承了母亲郭槐的“醋罐子”和残忍性格,司马衷的妃嫔一旦怀有身孕,她就用戟打她们的肚子,让她们流产。
司马炎知道后大怒,准备废掉贾南风。但很多人为她求情,最终她躲过了惩罚。
永熙元年(290),司马衷继位,贾南风被封为皇后。
贾南风上位后,对司马炎的皇后杨芷家族进行了猛烈的打击,并专擅朝政。
贾南风没有子嗣,郭槐经常劝她要善待太子司马遹。但贾南风不但不听,还与司马衷的充华(妃嫔)赵粲和妹妹贾午一起谋害太子。
元康9年(299),贾南风设计废掉太子司马遹,把他与3个年幼的儿子囚禁起来。
司马遹向来在朝臣中有名望,很多人为此愤怒不已,图谋废掉贾南风,重立司马遹为太子。
赵王司马伦看到有机可乘,把废掉贾南风、让司马遹复位的消息传到贾南风耳中。
贾南风矫诏杀死司马遹。司马伦假造诏书,以谋害太子的罪名要求废掉贾南风,得到众人的支持。
贾南风被囚禁,后来被废为庶人。
司马伦在诛杀贾南风党羽和一些有名望的大臣后,独揽大权,不久以金屑酒毒杀了45岁的贾南风。
不拘一格用人,贾南风有才干
虽然正史对贾南风的评价很差,但贾南风并非一无是处。
贾南风执掌朝政期间,能够不拘一格任用人才。如司空张华,出身庶族,贾南风重用他,这在当时非常讲究门阀制度的情况下,是很难得的举措。
在贾南风掌权的8年里,西晋出现了“海内晏然”、“朝野宁静”的局面。这是西晋史上除司马炎在位时外,绝无仅有的稳定时期。
贾南风的手段的确凶残,但她的凶残基本上是针对对她的地位有威胁的政治对手,主要是司马家族。
《晋书》记载,贾南风和司马衷虽然没有儿子,但有4个女儿。
一个是河东公主。大臣孙秀帮助司马伦杀死贾南风后,让儿子孙会娶了河东公主。不到一年,孙秀、孙会父子被杀。
一个是哀献皇女司马女彦。司马女彦相当聪慧,8岁时能诗能文,可惜生重病夭折了。
司马女彦死后,遵照她的遗愿,谥号哀献皇女,不用“公主”二字,但仍以长公主的规格下葬。“八王之乱”中,司马女彦的墓被乱兵挖掘。
另外两个女儿是始平公主和弘农郡公主。弘农郡公主名叫司马宣华,嫁给西晋司徒傅祗的儿子傅宣。
另有一种说法是,贾南风只有两个女儿:弘农郡公主司马宣华、哀献皇女司马女彦。
贾充二女贾午,浪漫爱情传世
再说说贾充和郭槐的二女儿贾午,她也是一个在历史上名气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贾午的名气与姐姐贾南风截然不同,她是因为爱情,一个听起来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最初贾充是想把贾午嫁给司马衷的,但当时贾午才12岁,个子还像个小孩子,所以把已经15岁的贾南风嫁给了司马衷。
贾充在任司空时,手下有一个年轻的幕僚叫韩寿。一来二去,贾午看上了长得很帅的韩寿。
贾午通过婢女穿针引线,多次与韩寿在家中幽会。贾充发现了此事,干脆把贾午嫁给了韩寿。
贾午和韩寿结婚后,生下儿子韩谧、韩慰祖和女儿。
因为贾充两个儿子早夭,没有子嗣。贾充死后,郭槐把外孙韩谧过继给早夭的贾黎民为子嗣,改为贾姓,是为贾谧。
贾南风专权掌政后,贾午时常入宫帮助贾南风出谋划策。太子司马遹被废杀,贾午是主谋之一。
司马伦借司马遹被杀的名义发动政变,逮捕贾午等人并杖毙,韩寿也同时被杀。
后来,明朝人陆采写过一出叫《怀香记》的戏剧,讲的就是贾午和韩寿的爱情故事。“窃玉偷香”这个成语,就出自贾午和韩寿。
不过,有观点认为,与韩寿私通的不是贾午,而是大司马陈骞的女儿。
陈骞已经决定把女儿嫁给韩寿,但陈女还没出嫁就死了。后来韩寿与贾午结婚,后人就把韩寿爱情故事的女主角改成了贾午。
才子贾谧贾模,结局都不美好
贾谧,字长渊,“好学,有才思”,是个非常有才华的文学青年,时人称赞他的文采可以与西汉初年的文学家贾谊相比。
贾谧与美男子潘安、陆机、陆云、左思、石崇等人,号称文章“二十四友”,风云一时。
因为贾南风的缘故,贾谧又如此才华横溢,自然受到重用,历任散骑常侍、后将军等。
郭槐死后,作为贾家人,贾谧居丧去职。
3年丧期还没满,贾谧被起用为秘书监,掌修国史。
朝廷修撰《晋书》,贾谧建议以西晋开国皇帝晋武帝司马炎的第一个年号“泰始”作为晋朝的开始。
不久,贾谧转任侍中,在东宫任侍讲官。贾谧曾经冒犯过太子司马遹,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贾南风在废杀司马遹时,贾谧也是其中的主谋之一。司马伦发动政变,把贾谧杀死。
史料记载,贾充还有一个族子叫贾模,与贾诩的孙子一个名字,导致很多资料把两人混为一谈,甚至由此把贾诩和贾充说成是一个家族的。
贾模是个人才,年轻时很有气节,喜欢读书,性情沉毅,善于谋划,智慧超群。
贾充对这个族子非常信任,什么事情都要找他商量。贾模最初出任邵陵县令,后来入朝任二宫尚书吏部郎、车骑司马。
司马衷继位后,贾南风在铲除外戚杨家集团时,族兄贾模参与了谋划,被封为平阳乡侯。
贾南风专权,任用亲信,把贾模提拔为散骑常侍,没几天又升为侍中。
贾模位高权重,但并没有乱来,而是尽心辅佐朝政,还推荐张华等人一起辅政。
在贾模辅政的几年里,西晋朝野安宁,没有发生什么动乱。贾模由此被加授为光禄大夫。
不过,贾模很有自己的见地,与贾南风并非沆瀣一气。
他多次向贾南风进谏,但贾南风不但不听,反而逐渐疏远他。
贾模被边缘化,很不得志,在忧愤中病逝,被追赠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成”。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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