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清醇夜色

西安晚报 2020-12-24 02:29 大字

□王明宇

夜色洗去白日的炎阳与忙乱,迎来一个深不见底却沁人心脾的幽空。月色苍茫,远山巍峨,树影绰约,稻秧散发幽幽的芬芳。秦岭山中的仲夏夜,道不尽的凉爽愉悦。听风吟水诵,万种生灵都在这静谧之中愉快地吟唱,在梦境中倾诉悠远的往事。

走出秦巴山地二十多年了,从长安古城到秦淮河畔,再到长江口岸。回到儿时的河川和稻田边,发现我已久违了心中最纯粹、最美丽的领地。

我的故乡在秦岭深处、汉水中游,那里尽是山川绵延,穿过终南山隧道,到柞水县城东南,有条小河叫金钱河,沿河向东,到山阳县境内,那片河川与山脊构筑的依山傍水之地。

那河岸和稻田在秦岭深处其实并不多见,是在狭长的山川里稍为宽阔的地方围滩造田、引河水灌溉而成,在群山环抱的盆地里,俨然一片小江南,产米产鱼,还产黄鳝、泥鳅和螃蟹,是山上居民羡慕的风水宝地。这一切,都是基于“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基本地况来创造和开发的,说穷乡僻壤并不为过。我的祖祖辈辈就在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那青山秀水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童年最难忘的,是暑假随大孩子到金钱河里捉鱼。三四岁的我,就跟着妈妈下河洗衣服。上小学后,一到暑假,烈日下光着脚丫子,沿河道上下奔波,有时一整天都不回家,常常因此被母亲到处寻找,经常是大声呼喊我。夜幕降临的时候,要么在河边清洗果实——那些挣扎的鱼儿,要么在家里尝母亲油煎的美食——那些无辜的鱼儿,要么就是被父亲训斥——我这不懂事的鱼儿。

那时,还不懂得欣赏夜色,只不过跟着大人在河边乘凉,感受那份凉爽。最开心的是,躺在沙滩上看天上的浮云、月亮和星星。有一段时间,一位大爷喜欢带着收音机放音乐,县广播电台在晚间播出的,是那首预示着我日后感受的歌曲:“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真正发现故乡月色,是在小学毕业那年暑假。我和小伙伴在河边行走,畅想在县城的生活和读中学的情景。我还学会了唱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知道自己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生于七十年代,长于八十年代。那时候,山谷间还没有跨河的大桥,也没有二层小楼,更看不到水泥路上车来车往,有的只是小桥流水人家,和人们在村口纳凉说笑的声音。游走在夏日的晚风中,体会稻田间爽爽的感觉,听河水淙淙地流走,看远方大山的脊梁在星光下沉睡,满眼都是风景,满心都是希冀。

跨过千禧年,我成为“跨世纪”的大学毕业生,洛阳实习,西安毕业。再回家乡,不过一星期的逗留,然后就要奔赴金陵了。走在稻田边,才发觉新修的混凝土堤坝早替代了石头坝,渠水一路欢歌,不像我儿时所见的那样边流边渗,到下游已经水尽渠干了。

十年如风而过。这个夏天,我又归来了。天还是那天,河还是那河,山还是那山,但屋全变成二到四层小楼了,地里种上了桃树、板栗之类,村路变成了水泥路,横跨河岸的大桥和桥上的车流呈现一片繁忙。山阳到柞水的高速公路横跨在半山腰上,看惯了江南一带遍地的桥梁,又见眼前这穿山越谷的胜景。月光照着桥梁,在河上映出弧形的影子,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雄奇。远方的小楼亮着灯光,灿黄色的路灯如金色的链子,沿着河岸的省二级公路,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山谷里。

大山深处,呼朋唤友的声音已经属于下一代了。中年的我怀着乡愁,回归淳朴,何尝不是一种美的体验。此时,城市的浮躁、事业的压力、家庭的负担都随这样的夜晚而渐渐消散,故乡的景物也在这样的夜晚被赋予灵性。我默默行走着,想着远在上海的妻儿和老家父母那已然苍老的身影……

置身于巍巍大山与潺潺流水衬托出的寂静之中,我渴望自己溶解在这月色里,让心神自然而然地陶醉,让生命和灵魂都毫不羞怯地散发柔和轻盈的醉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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