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医者 陈彦

华商报 2020-03-04 00:49 大字

名家专栏

陈彦简介

陈彦,1963年生于陕西镇安。一级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创作《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戏剧作品数十部,三次获“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编剧奖”,作品三度入选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著有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主角》(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现任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春节。

过去我不是流动人口,只在原地张罗过年。从去年开始,我加入了春运大军。开始有人说疫情时,并没在意。总觉得是武汉那边的事。从北京回到西安,餐也聚了两顿,茶也吃了几次。与朋友交流的距离,有时也没保证在一米开外,更没戴口罩。十几年前闹“非典”那阵,几乎动了什么都要洗一次手的习惯,也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可腊月二十九那天,武汉突然封了城,并且说,从疫区走出了几百万像我一样的“春运”人流,一下就把紧张情绪调动起来。很快,武汉人,扩大到湖北人,成为重点防控对象。在我居住的小区,也发现了这样的“归来者”,一下,所有人才知道:疫情真的就在身边。口罩戴上了,电梯、门把手都不敢摸了,连亲戚聚会也取消了。事情真的闹大了。

年过成这样,历史上大概也少有。我们赶上了,惶恐,抓瞎,着急,最大的动作,就是远离疫情、“疫人”。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群体,却在悄然集结、整队、出发。他们就是医者,一种只是比我们普通人掌握了一门不同技术的生命。这门技术在这个春节,变得异常惊艳起来。而他们,在技术以外,也的确闪耀出了非凡的生命火光,让我们在一个不该总擦眼泪、有可能被黏液感染的特殊时期,泪流如注,擦拭不干。

我看到里面很多还是孩子,也许比我女儿更小。而这些孩子,因为是医者,便走出家门,向着疫情发源地,驮着比他们身躯粗壮几倍的“辎重”,出发了!有一个词,叫逆行,也叫逆袭。很果敢,决绝,逆风相向、迎难而上的意思。我相信这些初始上阵的孩子,不会跟大匠钟南山、李兰娟们一样,都拿捏有度,淡定如山。他们会同我女儿一般,面对不可知的黑夜,有些毛发倒竖,小腿微颤。但他们还是去了——武汉!今天,他们是去作战。

这是一些个体,更是一个生命群体。他们叫医者。我们仅仅从电视有限的画面中,看见他们一批批、一队队、一个个地慷慨赴难。有比我女儿还小的一群孩子,她们甚至剃去了一头秀发,有孩子还发朋友圈说:“不许说我难看。”然后她们和许多青壮年汉子,为人之父、之母者,也有两鬓已斑白的医者大匠们,一同走向了暮色苍茫。

医者大匠钟南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在“非典”时期就已威震华夏。这次,又以84岁高龄出征武汉。国人从他努紧的嘴唇中,分明看到一种坚定。那是一幅可以定格为“时艰信念”的精神图像。另一个女将李兰娟,74岁了,仍以每天仅4小时的休息时间,透支、“受难”、镇守在武汉前线。“非典”时期,我们记住了“北京小汤山”。这次“新冠肺炎”,我们首先记住了“武汉金银潭医院”。一个叫张定宇的院长,医者,自己身患绝症,却以一个“渐冻人”的身躯,温暖了成百上千的无助患者。当看见他摇摇晃晃,走在医院病房、过道时,你不能不泪奔,也不能不热血沸腾。医者李文亮,34岁,就走完了短暂的人生。但这段蜡烛燃烧得的确很亮很亮,以至爆亮了武汉的夜空。大医林正斌、梁武东、蒋金波、宋英杰、徐辉、刘智明、柳帆、夏思思、彭银华、黄文军……不断传来抗疫前线以身殉职者的英烈名字。因治病救人而感染者的数字,已超过两千。国之大医,民之大福。他们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实实在在,是向死而救生。

我在网络上翻出了17年前那场灾难中牺牲的大医名字:邓练贤、叶欣、梁世奎、李晓红……牺牲者数不胜数,介绍说在中国内地349位死亡病例中,医护人员就占到三分之一。“白衣天使”成为那个时代最动人的名词。当然还有其他民众,包括不少警察、基层干部、记者,都献出了宝贵生命。今天,同一个阵容,同一种打扮,同一个朝向:逆行!又在书写着更加悲壮的英雄史诗。我们不能不对屡屡在同一种危境中,做出同样选择的人群,致以深深的敬重。

在人类历史上,医者,从来都有很崇高的地位。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他们从来都是与这个民族诸多开河先贤并驾齐驱的,并且都被老百姓传说得半人半神。有的干脆就进入了享受庙宇香火的神龛。这些庙宇和香火,完全发自世代百姓的心愿。即就是天地毁损,也有民众在原来的地方,以自己心目中的慈悲图像,赫然重建。为什么?西方现代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誓言说:“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无论至于何处,遇男遇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中国古人也讲:“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正是这种对医德的崇高要求和垂范,与天地鬼神似乎签下了互信的契约,奇迹屡现,从而让这些大医,魂灵高蹈在人神之间。南丁格尔,一个富家小姐,在人类还把护理病人视为肮脏、不屑的职业时,她勇敢地站出来,忍受着家庭和整个社会的歧视,护理、挽救了众多的战争创伤者,而让“护士”这个职业有了神圣和崇高感。她被称为“提灯女神”。当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提着一星微弱的光亮,来巡察病房时,许多战士觉得这就是“天使之吻”。我们国家的好护士叶欣们,在“非典”时期的百姓心中,就是这样的“提灯”群体。

其实这些“天使”“女神”,平常就在我们身边。我们一生都在感受着这种医者的仁爱、仁心。

灾难是可怕的。而更可怕的,是一切灾难都在成为陈年旧事时,连最可宝贵的那些东西,也都淡忘并烟消云散了。灾难来临时,举国把目光都投向这些“天使”。一旦“多云转晴”,“天使”回归普通岗位,社会就依然还是艳羡着那些炙手可热的东西,而淡漠着这些大厦基石性职业。生命的一切高贵,首先是存在、活着。其次是追求意义。医者,就是保障我们存在、活着的基础柱石。社会应该给以医者巨大的尊重。用希波克拉底的话说:医者给病家“谋幸福”,病家也要给医者以“无上光荣”。有些是体制弊端,需要改革去破坚冰。如果医院不得不以创收作为考核的主要指标,那么医者永远都要背负“捞钱”的责任。希望这次疫情,也能成为一个能还医者以“救死扶伤”崇高使命的职业“拐点”。社会再也不该老要面对动辄打医生、揍护士的暴力镜头。固然每个行业都有混蛋,但治理混蛋要靠法律不缺位,而不是人人可以随意抡起暴虐的拳头。长期这样辱没医道,会使医者寒心,后续者难以为继。当我们的孩子都再也不愿为医者时,面对大灾大难,我们生存与活着的希望,大概真的只会走投无路、祷告无门了。

短短一月中,从全国奔赴疫区的医者已逾3万。加上武汉、湖北的从业者,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医者作战军团!并且还在集结,还在驰援。灾难面前,我们再一次看得如此真切:大爱是医者。人间也需要大爱自己的医者啊!

新闻推荐

40小时给出设计图 他们与疫情竞速

本报记者董楠2月9日,镇安县中医医院传染病区顺利完工并交付使用。在这场与疫情竞速、以精准阻击的建设任务中,图纸设计作为...

镇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镇安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