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逮鱼 ■远 洲
我的小学是在老家万湾村小上的。万湾村是棣花镇的一个行政村,原属茶房乡,地处丹江南岸,从村东东原组到西边西沟组,大约五里长半里宽的土地都是水田,绿汪汪长满了一湾水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丹江水特别多,除充足供给稻田用水外,河道里的水依然一浪涌一浪流着。一放暑假,丹江成为孩子们的欢乐海洋,各村的小伙伴三五成群地下河逮鱼。我和两个弟弟也是乐此不疲,往往早上下河,晚上回家,常惹得祖父生气,挨打被拽耳朵罚站不让吃饭的事常常发生,可是过后依然不长记性。
那时的丹江,几百米宽阔的沙滩,细细的沙粒,赤脚踩在上面绵绵的。两岸长堤长满了郁郁葱葱高大的杨柳,一江清流在微风的吹拂下像一卷长长的抖动的丝绸。河床高的地方,撒满大小不一的青石白石,很多小鸟站在石头上尾巴一翘一翘的,蹦来蹦去找虫子。阳光洒在江面上沙滩上,折射一片“白金碎银”。流水按照自然冲刷的河道前行,时直时曲,多呈现一边倒地涌向南岸的河堤。
河堤很高,石堤下水深,常见大人们从石头缝里摸出胳膊粗的大鱼,站在河堤上的一排赤裸着身子的男孩子头挤着头争相观望,连连惊奇。我们深水不敢去,就去浅水湾,虽然抓不到大鱼,但一拃长的小鱼成群结队的,像箭矢一样在水中游弋穿梭。
丹江里生长着一种鱼,叫丹鱼,俗称花瓣鱼,赤橙黄绿蓝五种颜色一道一道地斜在鱼头到鱼尾之间。传说丹鱼是古代神话中的一种神鱼。《水经注·丹水》载:“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浮水侧,赤光上照如火。网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长居渊中。”小时候不懂这些,只觉得花瓣鱼漂亮,苗条细长的身材,分布均匀的色彩,是其它任何种类的鱼没有的。当然,丹江不仅有花瓣鱼,还有白条鱼、鲤鱼、鲶鱼、麦穗子鱼、黄拐子鱼等。花瓣鱼喜欢在浅水逆流穿行,急流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哗哗晃动着河底的卵石、绿藻,使人很难看清楚鱼的游踪。我们长时间扎在水中,等待花瓣鱼的出现,由于正午的阳光强烈,有时会看花了眼。大弟眼尖,总能第一个发现鱼,然后像害怕惊动了鱼似的,压着声音说:“二哥二哥,一条花瓣。”我便顺着他指的方向蹑手蹑脚地扬起铁丝制作的鱼条,在水里小跑着紧追鱼群,嗖的一声,花瓣鱼一分为二漂在水面上,弟弟踢着水花迅速捞起鱼,拿柳条拴了,然后再在水里寻找。那份全神贯注,只有在那个年龄段会有,远比在课堂上看书认真多了。鱼也聪明,你赶得它晕头转向了,它会躲在你蹚浑了的水中,你就是发现不了它。有时候看清了一条鱼,鱼条正要落下,却被天空的一片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视线,鱼也像跑进云里去了,无踪无影。常常一个正午就这样和鱼捉迷藏,忘记了太阳的暴晒,胳膊、肩膀都晒得蜕皮,但心里的快乐就像刚刚抓住的鱼,活蹦乱跳的。回到家见祖父不在,把鱼弄干净,用柿树叶或核桃叶包了在火上烤,撒点盐,那个鲜啊,至今想起还满口生津。
逮鱼使我们变得聪明机敏,欢实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对大自然怀着无穷无尽的好奇,但也因此给家长带来过麻烦。有一次,我们弟兄仨发现了一条大鱼,三个人并排将它赶到了一个深水潭里,然后在石头缝里摸,可就是摸不着,天快黑了,鱼竟然被另一个少年逮着。那么大一条肥鲤,尾巴一晃一晃的,眼睁睁地被别人抓到手了,我和弟弟不服气,说:鱼是我们发现的,是我们赶到这里的,你不能拿走。那少年不愿意,怯生生地看着我们,试探着说,那怎么办?我说分,各半。于是就把鱼放在沙滩上,一铣扎下去,我们拿了一大半,对方拿了鱼尾巴。弟兄仨高高兴兴回到家,正炖着吃,那个少年的家长找上门来了,大吵大闹,说我们抢走了他儿子的鱼,要讨说法,祖父怎么赔礼都不行,经村里人好说歹说才将其劝走。我们被吓坏了,祖父将我们狠狠揍了一顿,从此不许再下河逮鱼。
后来,我们真的不敢下河了,偶尔偷偷摸摸去一次,很少逮到大鱼。长大后,再也没有去丹江逮过鱼。多想再吆喝上两个弟弟去小时候的丹江逮鱼去,逮住那段水灵灵的时光,逮住那时常游弋在梦境中的花瓣鱼。
新闻推荐
原创全民故事计划全民故事计划我后来知道,尘肺病有五到二十年的潜伏期,我才想起来,从1999年冬天上矿山,到2016年夏,整整十七年...
丹凤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丹凤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