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深山的教师夫妻 王倩 白志鑫 谢非
他们是夫妻，却不能时常相守在彼此身边，聚少离多；他们同属一个“战场”，却经常在工作中相互“比拼”，携手共进；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山村，却因相同的梦想和热爱，扎根于同一座深山，为了乡村的教育事业无私奉献。
他是丈夫寇明明，她是妻子董花珍，分别在丹凤县峦庄镇峡河完全小学和黄伯岔小学任教。他们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人，并入围2019年度“马云乡村教师奖”。
时值初夏，记者驱车从丹凤县城朝北而行，进山、爬山、下山、上山，在崎岖的山路上辗转两个多小时，到达峦庄镇最偏远的峡河村，聆听乡村教师寇明明和董花珍夫妻俩的故事。
童年经历激发梦想
刚过而立之年的寇明明，成长于洛南县麻坪镇熊虎村一个农民家庭，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被父母娇惯着长大，也承载着光耀门楣的家庭希冀。父母从小就反反复复地告诫他，要好好读书，长大后要走出大山，做有出息的人。寇明明告诉记者，他当教师的梦想萌芽于小学五年级，那个时候因学校离家较远而住校，有天晚上睡觉时从架子床上铺摔到地上，导致面部受伤，班主任殷老师用自行车将他送到十几里外的医院治疗，还主动垫付了医药费。由于治疗及时，他才没有留下后遗症。殷老师对学生无私的关爱深深打动了他，从那时起，他就立志长大后要当一名像殷老师那样的好教师。
“在后来的求学过程中，殷老师爱生如子的高尚师德一直激励着我，鞭策着我，我才得以实现儿时的梦想。”寇明明说。2009年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时，他毅然决然地填报了师范院校，大学毕业后又参加了教师招考。2012年8月，当他得知自己考上了教师岗位时，心情非常激动。“一下子抱住家人，觉得我的梦想成真了，很开心。”当时的情景，寇明明历历在目。
和寇明明相同的是，董花珍也生长在农村。她是丹凤县寺坪镇东沟村人，由于住在偏远的山顶，小时候每天上学要走10多公里山路。在她上学期间，老师们对居住偏远的学生都格外关心，这份热忱让年少的她萌生了长大后也当老师，让跟她一样处境的山里娃都能得到关爱和教育的想法。不同的是，她比寇明明早一年毕业，早一年到峡河小学，成了一名让她自豪的乡村教师。
“说起来，董老师算是我的前辈，她的教学能力出众，热爱乡村教育事业，很多地方我都得向她学习。”在接受采访时，寇明明这样介绍自己的妻子。他说，到学校报到那天，他从洛南出发坐了5个多小时的车到了镇上，又和一同报到的同事包了一辆面包车，才赶到学校所在地。刚一下车，同事就告诉他，这里被称为“三无之地”，没信号、没网络、没车辆。面对如此状况，和寇明明一起前来的一个同事不到一个月便辞职了。“当时心里有点怵，但是我没有退缩，因为这是我实现教师梦想的第一站，就算条件再不好，自己选择的路，绝不后悔。”寇明明说。
留下，就意味着责任和担当，也意味着生活的种种不便，甚至是连对象都不好找，但寇明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而这一留，也给了他和董花珍爱情萌芽的机会。
守望大山携手同行
为了尽快胜任教学工作，寇明明虚心地向前辈请教，一来二去，他和在语文教学上很有经验的董花珍熟悉了，经常在一起讨论教学方法。那时候班车少，周末他们很少回家，常常结伴去留守儿童家进行家访，给他们辅导功课，教他们洗衣做饭，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当一名“好教师”的初心。
后来，为了方便回家，寇明明买了一辆摩托车，经常帮同事们捎东西，也时常捎董花珍到县城。接触的时间久了，寇明明被董花珍勤恳敬业的工作态度所打动，董花珍也为寇明明的细心和责任感而倾心，2014年，他们因教生爱，喜结连理，成了周边学校和村民交口称赞的夫妻档教师。成为一家人后，他们献身山区教育事业的意志更加坚定，一直相互支持相互鼓励。那几年，当地每年都有老师辞职或调走，和他们相继到学校任教的其他老师已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坚守在这里。
“我和妻子都是深山里长大的孩子，也是深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我们明白山区孩子上学所受的困苦。看到很多和我们一起分到山区任教的同事都调到城里条件好的学校工作，我们也曾羡慕过，但我们明白，山区教育不能没有年轻教师，国家和父母培养了我们，如果我们都嫌弃山区条件落后而放弃，那么山区的孩子谁来教？祖国的未来又在哪里？”说到这里，寇明明目光坚定，语气沉静。
为了山区的教育事业，寇明明和董花珍志同道合，相互支持，克服生活和工作中的重重困难，努力做学生的良师益友，脚踏实地、创造性地开展教学工作，用爱和责任诠释着师德的精髓。
道路越艰难，他们夫妻俩越是迎难而上。2015年董花珍怀孕期间，遇上峡河区域修路，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通行，上级考虑到她孕检和生产面临的困难，将她调到离镇近一点的黄柏岔完全小学。
董花珍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服输，肯吃苦，自从调到黄柏岔后，她自我加压，觉得不能对不起学生和家长的信任，也不能辜负了上级的重托，工作上比以前更上心了。虽然平时聚少离多，周末有时也不能相见，但他们约定不仅要在教学上互相学习，还要相互“比赛”，看谁的教学成果更优异。
2018年，董花珍和寇明明都担任各自学校的六年级语文教师，分别代表各自的学校到镇上进行赛教。赛前，需要准备讲课用的PPT课件，而这是董花珍的短项，董花珍就向寇明明请教如何做一个既美观又独特的课件。寇明明每天下晚自习后，就发视频指导董花珍，直到她做出一个自己满意的PPT。董花珍也耐心地指导寇明明如何生动地上好语文课。结果，董花珍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获得了县级“教学能手”称号。“这是妻子努力的结果，我替她高兴，同时也鞭策着我不断学习，不断提升。”寇明明说。
“做事，就要把它做好。教书育人是我的职责，我肯定要尽所有努力，做一个称职的老师。”我们在黄柏岔小学见到董花珍时，她刚上完一节课，小小的个子，说话却铿锵有力。
以校为家攻坚克难
7年的山区教育生涯，寇明明已由当初的毛头青年成长为学校的顶梁之柱。去年，他被任命为峡河完全小学的校长，除了日常的教学，还要全面负责学校的管理工作。
7年来，他也见证了学校的发展变化，如今校园面貌焕然一新，不仅配备了电脑和多媒体教学设备，还接通了网络，打通了水泥路。“现在条件好多了，我挺满足的。”他说。
回忆起学校前几年的困难状况，寇明明直摇头。2016年峡河学区补修公路，交通堵塞两个多月，为了让学生吃上可口的饭菜，他和同事每周两次骑车去20多公里外的河南省卢氏县官坡镇买菜买粮，虽然道路崎岖泥泞，但他们风雨无阻。为了接送困难学生、扶贫家访、监考阅卷、培训学习，他骑着破旧的摩托车跑遍了峦庄的沟沟岔岔。由于山路弯道大，有一次他在返校途中不小心掉进沟里，造成右腿腓骨粉碎性骨折，回洛南老家休养。不到一个月时间，临近考试，他担心学生成绩下滑，又拄着拐杖回到学校，坚持为孩子们上课、辅导。孩子们被他这份苦心打动，个个用功学习，下课了都争着扶他回宿舍。“那学期的期末考试，同学们都考出了让人惊喜的成绩，我比啥都高兴，感觉腿都不疼了。”寇明明笑着说。
相比自己吃过的苦，寇明明直言“那都不算啥”，他觉得最对不住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儿子。2016年，儿子出生，为了不影响教学，他将父亲从洛南接到学校帮他照顾孩子。年过花甲的父亲因为日夜操劳，2017年突发脑梗，至今行动不便。“父亲住院治疗期间，还多次给我打电话，要我以工作为重，千万别耽误孩子们的课程。”寇明明说。他很内疚，母亲过世的早，家里只有父亲一人，他一心扑在学校上，难免就会忽略父亲。现在，只要周末有时间，他都抽时间回家为父亲洗衣做饭，陪父亲说话聊天。
除了对父亲尽孝，他和妻子还要一边工作，一边轮换照顾年幼的儿子。
说话间，上课铃响了起来，寇明明便让4岁的儿子回宿舍自己玩。看到孩子懂事的样子，寇明明欣慰中带着一丝苦笑。在随后的交谈中，记者了解到，2018年春节前夕，董花珍课程安排得紧无暇顾及孩子，也找不到合适的保姆看孩子，寇明明不得不让两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宿舍玩玩具或者看电视，有时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给学生们讲课，幸亏孩子很乖，总能在课堂上保持安静，他才得以上好每一堂课。学生们也明白他的难处，除了按时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有时还主动利用课余时间带孩子一起玩耍。每当想到这些，他都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学生。
寓教于乐以爱育人
在寇明明看来，一个教师如果脱离了学生，就好比骏马失去了草原，因此他始终坚持做学生的良师益友。课堂上，他是学生的严师；生活中，他是学生的大哥哥，陪他们跳绳、踢毽子、跑步、打球。在他的带动下，学校成立了学生篮球队，成立了运动兴趣小组，鼓励同学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2014年春季，五年级单亲学生林某因奶奶病重而辍学，他和董花珍先后多次去她家劝导，为她购买新衣服、运动鞋、新床单，让她安心返校读书。由于林某无人接送，每个周末寇明明都骑着摩托车将她接来送往，直至小学毕业。王某也是寇明明经常接送的一名学生，得知其父母离异，爷爷、奶奶年老体弱等情况后，还利用课余时间为她辅导功课。在寇明明的关心和鼓励下，王某的学习成绩明显提高。
“妻子经常对我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现在我们多帮助学生，以后我们的学生就会帮助更多的人。’我一直以此激励自己。”寇明明说。由于学校附近没有理发店，很多男生理发困难，寇明明就自己掏钱购买了理发工具，为学生义务理发。这些细小的日常关怀，感动着学生和家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的努力下，他们所在学校的教学质量连续多年位居全县同类学校前列，寇明明和董花珍也先后获得多项教学质量奖和“先进教育工作者”称号。2017年，寇明明所带的六年级数学在全县中小学教学质量评估中荣获三等奖；2018年，他所带的四、五年级数学连续两学期荣获全县教学质量评估三等奖；2019年，他在教育脱贫工作中表现突出，被丹凤县政府和教体局评为优秀教师……近几年，他和妻子均代表各自学校参加评优赛教活动并获得优异成绩，他们的教学态度及方法得到领导、同事及家长的一致好评。
从刚走上讲台时的青涩小伙，到如今可堪重任的小学校长，寇明明说：“内心除了感动，还有感恩，更有坚守下去的信心。”一路走来，山区学生的纯朴和乐观一直激励着他们继续前行，他们将青春奉献给了山区学生，而学生也同样成就了他们。“坚守永不后悔，未来仍需努力。”是寇明明写给妻子董花珍的座右铭。寇明明说，他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未来成为一个山区教育专家，研究留守儿童教育和山区教育事业的未来，为山区教育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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