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前 草

车前草的根、茎、叶、花、芽全部可以入药，有利尿通淋、清热解毒、清肝明目、止泻清肺之功效，主治热结膀胱，小便不利，淋浊带下，暑湿泻痢，衄血，尿血，肝热目赤，咽喉肿痛，痈肿疮毒。

只是如此良药却也遭遇坎坷。相传北宋皇祐五年（1053年）八月，吉安县永和一带，发生了瘟疫，当地人因受盛暑湿热，泄泻不止，请来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一位土郎中献上一味草药，没想到一剂服下，泄泻即止，再服一剂，疾病痊愈。人们去向土郎中道谢并求其再赐神药仙草，郎中听了哈哈大笑说：“什么神药仙草！那只不过是一种路边野草——车前草而已。”

尽管车前草疗效显著，可是官医不用它，嫌弃它生长在卑贱的山野，混迹于牛、马粪中。

欧阳修护送其父灵柩回乡安葬，路经永和镇，知道这件事后叹道：“治世之人不分贵贱，治学之人不分贵贱。此为古来常理。而治病之药还分贵贱，真是无稽之谈，庸医迂腐，害人不浅！”大家一听，幡然醒悟，从此就收集车前草的种籽，播种栽植，代代相传。车前草成了吉安县传统的出口药材，名扬海内外。

其实，车前草是农村最普通的一种植物。它就像农村的孩子一样，有大名，还有小名。车前草有许多别名：蛤蟆衣、钱贯草、牛舄、七星草、车轱辘草……细细数来，竟然有三四十个之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同的植物呢!

车前草的适应性非常强。只要是土壤，它就会扎根；只要有水分，它就能生长。房前屋后，田间地头，草地沟边、河岸湿地或者山间路旁，到处可以看到它的身影。每当春天来临，车前草就从地下钻出来，铺展开油亮嫩绿的叶片，如同一朵莲花般，葳蕤在春光里。

车前草是一种坚韧的植物。车轮碾压，脚步踩踏，牛蹄子将它整个儿压到泥土里去，车前草痛苦地呻吟着，绿色眼窝里满是泪滴……但是痛过，哭过，只要根在，车前草都会挣扎着挺起来，去迎接阳光的洗礼。在车前草的字典里，没有害怕、恐惧等字眼，车前草坚强不屈，在岁月的轮回中书写着生命的韧性！

两千多年前，车前草就摇曳在《诗经》里，只不过名叫“芣苢”。“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国风·周南·芣苢》像一幅白描画，描绘了田园女子欢快的劳作场景。和煦春风里，平原旷野上，成群的妇女一边开心地采摘芣苢的嫩叶，一边唱着那“采采芣苢”的歌儿。她们采集车前草的嫩叶，或煸炒或凉拌或打汤，于苦涩外，还有一股别样的清香，那是阳光的气息，那是晨露的味道，那是生命的真谛！

车前草生长在《诗经》里，提升了它的品位，但是，车前草依然是一种生长在民间的植物。它其实不懂贵贱，也不懂《诗经》，只是兀自生长在山村乡野，任由千踩万踏，它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因为生活虽是艰难的事情，却总有许多快乐在这艰难之中！

□ 胡喜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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