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深乐浅的范仲淹
范仲淹,北宋文学家、重臣、将帅,此三者居于一人,且集大成者,恐怕古今之人少之又少。其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成为朝廷不可或缺的人物,是历史的抉择,也是个人的抉择。他的范式忧乐观,像一条滔滔江河流经至今,而从未生锈过。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奠定了其在历史中的领航地位。
词,文学体裁之花。浇灌之人可谓不少,但在词花绽放之际,浇花之人的分量决定了词花绽放的绚烂。范仲淹,就是这样一个善于浇灌词花之人,在填词诉衷肠中,令词这种文学体裁大放光彩。“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渔家傲·秋思》)范仲淹在深夜走出中军帐时,面对边关塞外的孤独云烟,心潮澎湃,此情此景怎么会有睡意呢?将军和征夫互为对称,将军的白发凝聚着多少场次的征战,战争使得将军的白发频增,战士在深夜饮着泪水,在战场上饮着死亡。两者间有着多么深广的忧愁呀!这被范仲淹抓到了,抓摄到词里。一阕千古傲世之词吟诵古今。词有多忧、忧有多深,范仲淹之忧就有多深。
在词海历史中仅仅留存五首词的范仲淹,在词的海洋中开一代之文风,他用忧思给词正位,用人民性塑造词牌。善作词者,必先善做人。范仲淹,借助词传达出对国对民的忧思。
北宋,在当时可谓繁荣缤纷,以致西夏觊觎已久,当西夏大军驱逐而来时,历史选择了范仲淹迎难而上。从宋仁宗庆历元年(1041年)五月,53岁的范仲淹以龙图阁直学士、户部员外郎身份,从耀州(今陕西耀县)出知庆州(治今甘肃庆城),后官复户部郎中,又兼任环庆路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成为环庆路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到庆历二年(1042年)十一月,与同职的韩琦开府泾州(今甘肃泾川),范仲淹在庆州知州任上前后共一年半时间。
在他三年多的戍边生涯中,这一年半时间有着不寻常的经历和情感体验,并在他诗词作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在火热的军旅生涯中,锻造了范仲淹柔若宋词刚如奔马的心理天空。一个在马背上填词的词人,纵马疆场的瞬间捕捉了人间至情。要感悟人间至情,那就得在生死中盘旋,在深渊中打捞。不经箭矢的洞穿无以懂得血流的澎湃,不置死亡的腹地无以尊重生命之高贵。范仲淹置于千军万马之中品读生命的珍贵,投身边疆的残月里访问黎民百姓的生存处境,其情其景可令人景仰。
战事频频告急的北宋,偌大的朝堂之上,范仲淹像是一枚坚硬的箭矢穿越而来,挺拔而至。战争是人类的摆谱,有多少人在谱子上跳动了亢奋之律,又有多少人在旋律上演绎着千古曲谱。范仲淹,作为一个深得战争真理的哲人,他不从杀戮入笔,而是绕开战争的固有线段,走到战争的深谷,即人的角度思索着战争的来龙去脉。北宋不缺乏战争素材,也不缺乏人民心声。忧深思广的范仲淹,从人类角度徜徉着战争的核心,抛开打打杀杀,他雕刻战争防御与缔结统一战线这块模具。从康定元年到庆历四年,范仲淹被委任为边疆统帅,他开始修补边寨,搭建堡垒,让边疆各寨连成一片,建立起防御体系,以防为攻。此其一,其二,范仲淹对边疆两边的民意了如指掌,两边的不安宁是由于生存竞争引发的,也是由于某种利益引发的,给其赤诚般的关怀,让耕者有其耕、牧者有其牧、商者有其商,凡此种种,范仲淹说到做到,大片北方民族纷纷来奔宋室。
善治国家者必先善治人心,范仲淹在出仕参知政事之前就对此深悟至极。在边疆带兵做统领时,他懂得战争之理,战争不是一种因素引发的,双方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处于一种掰手腕状态中,范仲淹则用制衡手段,平息两边力量的棱角。战争这款利器,光做战争身后的文章远不够,还得在战争的前台敢于作为,瞅准时机,给对方以彻底地打击,让对方真正领悟你的力量。作为统领的范仲淹,善于做战争的文章,以至当地民谣喊出了“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治军有方,使得北宋军队蓬勃起锐气,这支军队一直至北宋末年依然是一支劲旅,其影响深远。
军中统帅,如定海神针一样镶嵌在北宋的边疆大地上,也镶嵌在北宋朝廷中。作为统帅的范仲淹时刻想的不是成名,而是依据客观情形用兵,以振兴军中之威而任用将领。抵御侵略,办法没有唯一的,范仲淹在瞬息万变的战争态势中寻找时机。其谋略发端于历史、发端于北宋百姓庶民、也发端于西夏各民族,这种兼备民族大融合的气魄非常人有之。在这种兼备多种气魄的充盈之间,左右栖居中,面临着多种选择,面临着各种不确定的指责,有时或者是无须有的指控。试想象下,范仲淹怀揣的忧思有多艰深,个中盘根错节的味道谁能解。但既然要为民分忧为国解难,再深的忧愁又算得了什么?
每当深夜降临时,边关的夜嘶叫着冷月,苍穹藏起了光芒。这时,范仲淹走出营帐。他一定想起千古事万古愁。作为人类艺术之花的词,在他心里波涛起伏。战争让千千万万生灵转瞬即逝,只留下无尽的慨叹。把战争的所见所闻所感凝聚在词花中,范仲淹开辟了词的划时代境界。他不仅在作词作诗上映入新鲜内容,还特别把边塞风光、战争元素纳入诗词意境中,可以说在北宋开一代文风,自范仲淹始。
作为重臣的范仲淹始终抱着为民而生的理想,为此甚至不惜遭到贬谪,不惜招来杀身之祸。“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是他游走朝廷的座右铭。在苍茫的北宋时期,晏殊都收敛了锋芒,范仲淹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直书朝廷为民请愿。敢于做事者必先奔赴冒死的处境,范仲淹在尊严的朝堂喊出了民之声,他敢于直书朝廷弊端,敢说敢做,仁宗率百官为太后祝寿,范仲淹果敢上书指明此乃混淆家礼与国礼,有失体统,随即又上书让太后还政仁宗,此没有为国着想之气魄而不能为之,实属冒死谏议。不仅如此,范仲淹还是一个爱民亲民的重臣,他深知百姓之苦,天禧五年在泰州负责监督淮盐贮运与转销时看到西溪年久失修,海潮倒灌,人民苦难深重,他极力治堰,修成悍海堰,遂成范公堤,河堤烙上民众口碑。为民解忧者,人民自然为你称重。
范仲淹在应天府书院时,每每陈词直指时弊,激情慷慨,剑指世风,使得崇尚品德之风逐渐形成并广为传播。行走世间,人是最难书写的字迹。范仲淹用生命全程写下了忧乐观。庆历四年,在年份里只是一个存档年月,庆历四年后,直到百世,记载了一位历史人物的忧乐观。范仲淹的忧乐观像一枚历史螺钉深深地镶嵌在历史册页中,他在《岳阳楼记》中唱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民本思想,成为后世文人仰慕的制高点。
范仲淹一生奔波在为民分忧为国担忧的忙碌中,这种忧思深如海、纵横可与时空抗衡。忧至深邃,而乐则浅出;忧在人民之前,乐在人民之后。天下人民乐业之后方可见乐;天下人民忧之前先忧其所忧。每当读到范仲淹时,他的忧深乐浅的人生轨迹就潺潺而出,流在心间,淌在人间。
□丹麓听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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