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嘟嘟声此起彼伏 把个年味越吹越浓

成都商报 2019-01-26 02:49 大字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大街小巷家里屋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大包小包,熙来攘往,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年味,对于不同的人,也许是不同的味道,但也是相同的味道。是亲情、友情、爱情,是浓浓的人情味。

旧时乡下人过年时用竹子做来吹的号,谓之过年号。儿时,我家住在土桥乡下,房东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我们叫他苕果儿哥。做过年号他拿手,年年都要做把来吹。

过年号用一节节长四五寸,去了节巴的竹筒“逗(四川话“对上”之意)”成,号口有大茶杯杯口大,之后的每一节长短相等,粗度逐步缩小,每节接头处要用青篾箍箍起,以防漏气。吹奏那一节特别小,要用竹子尖尖做,然后把吹的口子削成叉口,号即做成。因选材,做一把过年号要砍去一根竹子。做成的过年号形如竹笋,青油油的,往水里一泡,取出来鲜鲜亮亮,煞是爱人。号不吹时要泡水里,否则被风吹蔫就成了吹火筒。

做过年号很考手艺,好多人做的都吹不响,可苕果儿哥做一把成一把,都能吹出高亢的呜嘟嘟。做过年号难,吹过年号也不易。有的人怎么也吹不响,有的人憋足了气也只能吹出一声呜,若能翻出几个嘟嘟来就算有本事了。可苕果儿哥能一口气吹到极限——24个呜嘟嘟,是左近的顶呱呱。

新年越是邻近,呜嘟嘟声就越是此起彼伏,把个年味越吹越浓,吹得我们的心更痒痒,老缠着大人问:还有好久才过年哦?这时苕果儿哥只要有空也会拿起他的号去林盘里吹,在龙门儿口吹(乡下人对院子大门的称谓)。除夕夜、大年初一更是他表演的时候。他家吃年夜饭前,他敞开衣襟,挺起胸脯,在院坝里吹,腮帮一凹一鼓,吹得满面红光。响亮的呜嘟嘟声,合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遍田野,飞向夜空,余音袅袅地送走旧岁;初一一早他挺立在龙门儿口,一手叉腰,昂首举号,向着天空一遍又一遍地吹。这时穿起新衣,戴上新帽的我们就急忙跑去把他团团围住,又跳又闹地看他吹,听他吹。这时他就会发给我们每人一支他做的竹子小吹吹,于是我们也呜呜呜地吹个不停,与他一起热热闹闹地迎接新春的到来。

等我们举家搬回城里后,我再未见过青油油的过年号,再未听过飞向长空的呜嘟嘟了。现在回想起来,过年号的音色虽十分单调,可在上世纪40年代乡下新年之际,正是这玩意儿给寂静的乡村增添了喧闹和喜庆,使平时只知在草堆里藏猫猫,蹲在地上唤蚂蚁的我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给了我们无比的欢欣和快乐。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城市乡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竹做的过年号早没了踪影。如今除夕之夜,每当在春晚节目中看到大铜号、萨克斯这些洋玩意儿时,总会想起两万多天前,曾兴奋过我童年的土里土气的过年号。

(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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