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寺的冬天
连心桥 摄影：刘斌
董培华
冬日里的毛寺，宛如素颜的女子，少了妖娆，多了几分安静与从容。毛寺村位于庆阳市西峰区显胜乡，村子不大，四面环山，蒲河穿村而过。入村，一丝清冽温润的气息迎面袭来。
这个冬天董志塬不是很冷，河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蒲河水，依旧卷着浪花向前翻滚着。一座新建的连心桥横跨蒲河，两岸的小康住宅区遥相呼应。红的桥，绿的麦田，青瓦白墙的居民新村，让毛寺的冬日有了几分生动。轻轻抚过崭新的护栏，稳稳地行走在连心桥上，木质桥面发出悦耳的声响。“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连心桥是景，也是目光。
桥下，流水潺潺的响过，冲刷着远处的无止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河岸边，桥墩上，荒草蔓延，芦苇飘荡。枯黄的野草在风中咝咝作响，仿佛诉说着经年往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些搬石织网涉水筑桥的故事，已漫过岁月的风烟渐行渐远。曾经踏着无止桥上学的孩子们，也早已被校车接送到城里，曾经的毛寺生态实验小学，依然掩映在树丛中。校园里松树绿得苍翠，槐树枝头稀疏的叶子在冷风中簌簌的颤响。那些获过奖的生态建筑，依旧充满了时光的气息，穿行其间，忍不住触摸与浮想。它们，是毛寺人记忆里不变的温暖。
毛寺村牌款款伫立，守望着川流不息的蒲河，迎候着每一个远道而来的游客。九孔窑洞依山而筑，青砖砌成的崖面，灰白分明，朴素低敛。乡韵，乡景，乡情……村里的故事，都静静地守护在一个个展览馆里。倘若你去，乡愁记忆馆会向你娓娓道出——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痕迹。
到毛寺，不只为山的秀美，水的灵气。更想从蒲河岸边走过，看看光影下，毛寺人生活的模样。广场前，孩子们在娱乐器械上玩耍；老人们带着恬淡的笑容，三三两两蹲在石阶上聊天，搁在面前的白菜柿子土鸡蛋招徕着游人的目光。硬化的村道平坦而洁净，风景树与太阳能路灯，沿着村道伸向前方。摇曳在寒风中的串串红灯笼，也为冬日里褐色的山沟，平添了几分韵味。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越过摆在村口出售的黄酒摊，跨入通往黑老锅冰峡的小路。山不高，树很多，一簇一簇，散落在谷底山洼。偶然间，会撞见一棵高大粗壮的树，直直地站在那里。淡淡的云从枝头飘过，阳光透过褐色的树冠，抖落一地的温暖。冬日的石峡，像极了精美的工笔画，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山的空阔，树的苍劲，羊群的慵懒。蓝天之下，清风掠过，有游客扯开嗓子一声吆喝，长长的“噢——”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又跌落在脚下。那一瞬间，或许你的身心会前所未有的快乐。
谷深峡陡，路边长着蒿草，也长满了石头。那些裸露的岩石层层叠叠，突兀怪异，或黄或黑，或黑里透红。漫着泥水的冰面忽窄忽宽，冰挂冰瀑忽隐忽现。或从岩石缝隙直坠而下，或从荒草丛中，扭扭捏捏，溜至半坡戛然而止。越往里走峡谷越窄，幽幽的神秘。进入洞尾拽着铁链，顺着窄窄的通道爬上洞内，巨大的岩石罩在头顶，冰瀑从岩壁两边倾泻而下，悬在空中的冰针，挺立在地面的冰柱，脚下的冰塔，或丰腴，或清瘦，晶莹剔透，美得耀眼。阳光从狭长的“一线天”流淌下来，映在冰瀑上，落在冰面上，瑰丽夺目。伸手摸一摸洁白透亮的冰凌，也许你会想起儿时挂在故乡河湾里的冰瀑，怀念嚼冰块时发出的咯嘣咯嘣的脆响。原来，无论生活在哪儿，山水依旧是心中不变的牵挂。
走出冰峡，遥望土箭沟，驻足龙泉寺，聆听岁月的沧桑；行走在毛寺古街，眼前的石磨石碾挥舞的连枷，零星地卧在山洼上的窑洞，都会令你情不自禁地以为这里就是故乡。
最美的风景在路上，最真的笑脸在陇东冰雪场。那里有憋足劲上班的本村小伙儿；有兴趣盎然的老少游客。迎着山风滑雪的，顶着严寒观看的。惊叫声，欢呼声，相机的咔嚓声，闹醒了毛寺的冬天。时光，就在那一片洁白的山坡上快乐地流淌。一只鹰展翅掠过，目光循着它飞去的方向望去，夕阳，已悬在远处的山坳里，一个呵欠，便滚下了雄浑的黄土大塬，天边留下一抹殷红。乳白色的薄雾在山腰间灵动了起来，在风中悠然飘逸。蒲河，仿佛一条玉带静静地蜿蜒而去。沉沉的暮霭中，毛寺村像一幅静美的山水画，缥缥缈缈，若隐若现。
袅袅的炊烟弥散着农家食府的馨香，热气腾腾的小院里，简单的陈设，映着憨憨的笑脸，这光景会使你恍惚间回到了遥远的童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冬日的农家饭，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土暖锅、炒灌肠、手工面、葱花饼……围炉而坐，那样的时刻，一种说不清的舒逸温暖，清清淡淡沁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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